祝勇上海书展谈《故宫六百年》:用文字营建一座紫禁城
2020年是紫禁城建成600年,又是故宫博物院成立95周年,这是全社会的一件文化盛事。紫禁城作为明清两代的皇宫,是中国古代城市建设和宫殿营造思想的集中体现,也是明清历史上许多重大宫廷事件的源发地。在此基础之上建立的故宫博物院不同于一般的博物馆,不仅精心保管着明清时代遗留的皇家宫殿和旧藏珍宝,而且对古建筑、院藏文物、宫廷历史文化遗存、明清档案、清宫典籍和95年的故宫博物院历程有着更为深入细致的研究。
近日,著名作家、纪录片导演祝勇带着他的新书《故宫六百年》出席2020上海书展暨“书香中国”上海周,与现场读者一起探讨六百岁的故宫的魅力,与读者朋友们分享这本新书的独到之处。
祝勇现任故宫博物院故宫文化传播研究所所长。在这位“故宫人”眼中,书写故宫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因为这座建筑过于宏大。祝勇说:“紫禁城的宏大,不仅使营造变得不可思议,连表达都是困难的。这让我的心底生起来的那股言说冲动,每次都铩羽而归。它太大了,它的故事,一千零一夜也讲不完。……我的讲述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在紫禁城面前,话语是那么无力。”
故宫对于祝勇而言,不仅是一座建筑,还是一个生命体;不仅是一个空间,还代表着时间。他回忆起拍摄《上新了·故宫》第一季时经历的一件事:“我和演员蔡少芬、邓伦以及剧组其他成员在早上六点到达太和殿,若‘穿越’回几百年前,这正是大朝会的时间,但此时的太和殿前,不见排列成行的品级山(供官员们在广场列队的标志物),也不见铜龟、铜鹤在腹中升起的袅袅的线香,只有摄像机、轨道和摇臂在无声地运动,只有我们几人的谈话声,在空阔的广场上回荡。七点半,太和殿广场上的几扇大门打开,先是各宫殿的值班员排着进来,紧接着是上班的故宫员工纷纷骑自行车从广场前经过,有的还在太和殿台基下停下来,看看拍摄的现场。故宫博物院新的一天,就是这样开始的。紫禁城有自己的‘生物钟’,它的声与色,在每一分钟都在发生着变化,让我这个‘老员工’,也感到兴奋和惊奇。……这些具体的、细小的变化,带动这座城,处于永不止息的生命律动中。这是紫禁城这件‘古物’与其他古物最根本的不同。”
所以紫禁城不仅是空间之城,也是时间之城。“讲建筑,讲空间,最终还是要讲历史,讲时间。写‘硬件’(建筑),目的也是为了写‘软件’(我们的历史、我们的文化)。没有了空间,所有的时间(历史)都没有了附着物,都会坍塌下来;而没有了时间(历史),所有的空间都会变成空洞。”
可见,祝勇对历史与文化有着深刻的认同与深厚的情感。作家冯骥才曾说:“祝勇已经着魔一般陷入了昨天的文化里。这样的人不多。因为一部分文人将其视做历史的残余,全然不屑一顾;一部分文人仅仅把它作为一种写作的素材,写一写而已。祝勇却将它作为一片不能割舍的精神天地;历史的尊严、民间的生命、民族的个性、美的基因和情感的印迹全都深在其中。特别是当农耕社会不可抗拒地走向消亡时,祝勇反而来得更加急切和深切。他像面对着垂垂老矣、日渐衰弱的老母,感受着一种生命的相牵。我明白,这一切都来自一种文化的情怀!”
这决定了祝勇独特的写作方式。他不想写得过于沉重,他最终选择了以空间带时间的结构来书写故宫:“在故宫(紫禁城),绝大部分建筑空间都容纳了上百年甚至几百年的历史风云,弱水三千,我只能取一瓢饮,面对每一个建筑空间,我也只能选取了一个时间的片段(当然是我认为重要的片段),让这些时间的碎片,依附在不同的空间上,衔接成一幅较为完整的历史拼图。这样,当大家跟随着我的文字,走完了故宫的主要区域,从神武门出来,我们也不知不觉地,完成了对故宫六百年历史的回望与重温。”
近些年来,祝勇一直努力用自己的方式推广、传播故宫文化。2018年11月,祝勇担任总编剧的文化节目《上新了·故宫》第一季播出。在“故宫文创新品开发员”邓伦、周一围的带领下,节目以寻常百姓的“未知视角”切入,带人们走进了一段探秘紫禁的奇妙之旅。节目播出后,不仅收获了电视、网络收视双第一的佳绩,更为故宫圈来了一大批年轻粉丝。
“我始终认为,不是年轻人不喜欢传统文化,而是要看我们会不会讲故事。”祝勇说,今天,无论男女老少,还都在使用筷子,吃着饺子,千里万里也要回家团圆过春节,这些就是我们的传统文化,它一直都在人们的血液里,包括年轻人。只不过需要我们以更合适的方式去唤醒和激活。而这种方式并不一定要板起面孔摆出教书先生的架势。
《故宫六百年》可以视为祝勇推广故宫文化、讲好故宫故事的又一次努力。正如著名作家王蒙所说:“祝勇以文学的方式书写故宫,对于传承传统文化,树立文化自信,很有意义。”
□郑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