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林海日报官方微信
#
林海日报官方微博

字号

A- 小

14

A+ 大

拉 烧 柴

朱容颉
2020-05-25
3024
       白俊清
      小时候最愿意做的事是拉烧柴,最不愿意做的事还是拉烧柴。看似矛盾,实则无奈。愿意做是因为为了吃上一顿白面馒头,不愿意做是因为太辛苦了。

      上个世纪70年代,生活在林区的人家取暖做饭用的燃料都是木材。于是,拉烧柴就成了那个年代的常规操作,小拉车也成了家家的必备之物,不可或缺。

      伊图里河,一条东西走向的大道将小镇区划为南北两个区域。北边完全处于山坡,地势较高;南边处于坡下,地势较缓。这样的地形特点决定了处在北边区域的居民大多去北山取柴,南区域的居民则去南山取柴。我家在道南,南山能够就近取柴的有十几个沟系。

      我们去的最多的是四道沟和五道沟。因为距离近,而且开沟早、烧柴较多。取柴需要早上五点左右就起床,而我那时候只有十一、二岁,正是觉不够睡的年龄,实在不愿意离开温暖的被窝,再加上那寒冷和艰苦劳作更让我畏葸不前。不过,一想到那香喷喷的白面大馒头,所有的负面情绪一扫而光。

       懵懵懂懂中,将套上毡袜的脚蹬进垫有厚厚棉垫的“棉乌拉”,穿上厚厚的棉袄,戴上只露眼睛和嘴的“一把撸”毡帽。即便如此,一脚踏出家门,就被寒冷迅速包围。人就好像掉进冰窖,体温快速流失。这时,左邻右舍的灯光一个个点亮了,像是约好了似的,在黑暗中透出温暖的光辉。大人的吆喝声、孩子们的嬉闹声、搬动器具的碰撞声……一片嘈杂过后,一个个小拉车从各自家门推出,三个一伙、五个一群出发了。

      崎岖的山道好像永远没有尽头。父亲驾辕,我和姐一边一个,我的拉绳永远是松弛的,说是拉,其实不如说是跟着走,就这样我还是累得气喘吁吁。每当这时,父亲就开始讲故事,诸如《三国演义》里的关羽千里走单骑、过五关斩六将、张飞喝断长板桥、赵云大战长坂坡等故事,父亲讲得绘声绘色,我听得如醉如痴,不知不觉间,脚步量完无尽的山路。

      天渐渐亮了,“车队”陆续抵达沟的尽头,在一块稍宽敞的平场地上停满了小推车。放好车子,父亲拿着弯把锯带着我和姐还要走很长一段山路,在这条山路的两边有很多人趟出来的小道,理论上自己凭力气新开发出来的地方烧柴会多一些,而走别人开发过的路烧柴要少一些。父亲喜欢开新路,这样看似费劲,但收获总是你意想不到的。他的眼光很独到,每次选择的地方都很准,从路边进去不会很远就能找到,大多是扔掉经年的树头、枯倒木,如果运气够好还能弄到站杆。因为没有路,父亲将烧柴锯成两米多长、径级小的木头一根根扛出来,径级大的则用索带拖出来。我和姐的任务就是负责把父亲或扛或拖出来的烧柴用索带顺着山路拉到停车的地方。这是一个艰苦的任务,尽管大多是下坡路,但路狭窄,还都是硬雪壳子,正常行走都很困难,更不要说还要拖着木头。就这样的重复劳动,我和姐每人平均三到四趟,才能把父亲倒出来的木材集中到山下的小推车边上。

      回家的路同样并不轻松。下山的时候由于坡度大,父亲为控制车速要放钩子,即便这样有时仍难以控制,这时我便派上了用场,坐在车后配重。小推车在山路上左摇右摆,像扭秧歌,坐在车尾的我远没有乘车的惬意,有的只是紧张,还有点恐惧。有拉柈子经验的人每次出车前都会仔细检查辐条有无破损、松紧度情况,避免事故发生。

      下了山才是真正用力的时候。装满木头的小拉车像座小山,在满是坡坡坎坎的山路上艰难地移动。汗水化作蒸汽,在寒风中迅速凝成霜花,开满我的整个头部,小小年纪的我很快成了“圣诞老人”。10多公里的路,既便是不负重走下来,也是需要点体力和耐力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心跳在加速,力量在流失,双腿像灌满了铅一样机械地移动,心里就一个想法,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坚持就是胜利。

      拉烧柴的活儿我持续干了六、七年,直到上中学才停止。都说苦难是最好的老师,从中我学会了干事情要坚持,只要永不言弃,能熬得住苦,就一定能达到成功的彼岸。

 

分享至微信
打开微信,点击底部的“发现”, 使用“扫一扫”即可将网页分享至朋友圈。
分享至头条
打开头条, 使用“扫一扫”即可将网页分享至头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