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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大随着时光的推移,年龄的增长,对亲人和故乡的思念也欲发浓烈,总是想起家乡的亲人和陪伴我成长的那间老屋。屈指算来离开老屋也有近二十载了,不知是因为它在我的心里留下了太多的记忆,还是因为我在他乡的成长中感受到了流落飘泊的伤感,时常在梦里寻觅老屋,总有一种无名的冲动想回去看看。
正好前些日子因事回去,我便去看看老屋。老屋老矣!整个屋顶被拆,木柱倾颓,土墙满壁斑驳,上面的泥灰几近脱落,墙上的字画被雨水浸泡后由黄发白,院内的那棵山丁子树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四周碧草丛生,树旁的那个水潭干枯了……已全然没有那时蓬勃的景象。站在泥泞的老屋前,看着破烂不堪的墙上,那半截电灯绳,在微风中摇曳,我仿佛看见妈妈的一只手停在那里。坍塌的灶台前,仿佛看见妈妈扎着围裙,叼着烟袋为我们烧饭,甚是苍凉。蓦然回首,杂乱的丛草里,风箫声动,又仿佛听见妈妈喃喃细语……我百感交集,久久不忍离去。如今妈妈走了,老屋也消瘦,它被新建的楼房包围着,像个迟暮的老人。那些零落辗转的记忆,如水的年华,无微不至的哺爱,随着老屋殆尽后,只留下无尽的思念与回忆。
真怀念住在老屋的时光。我出生在那个院子里,曾经院里四周都是菜地,满是绿色。母亲又爱养花,人在院里走,呼吸间都缠绕了花香,年少的时光,就这样被浸得香香的。屋檐上寄宿着燕子,老屋任由那些燕子口衔着干草,含着泥巴,一点一点地在檐上筑巢,为它们遮挡风雨。每逢春雨迷蒙的烟花三月它们便栖息在梁上或落在枝头,向老屋张望。有时一个俯冲,再飞起来时,嘴中已咬住一条蠕动挣扎的虫子,它也不吃,而是盘旋几圈后,插入屋檐的泥巢之中,便有几只眼睛还未睁开,张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雏燕,争抢母亲带回的食物。
我把自己裹在老屋的身体里,倾听着岁月苍老的低语,注视着已经废弃的老屋,我似乎听到了它的叹息。而今,这有记忆的土就在我的脚下,从脚底一直蔓延上来,又一圈一圈地漫溢开去,一直覆盖到整个小镇的边缘。
难怪有人说,故乡是一种容器,是收藏我们童年欢乐的地方,一石一花,一草一树。夕阳下,风如佛手,轻柔地摩挲路边的草木,潮湿的目光追寻着老屋的泥土、瓦砾、灰烬、斑驳开裂的土墙和缀满蛛网的大梁,思绪渐渐游离,奔赴遥远的时空。
一个转身,就把二十年的韶光丢在了异乡,到如今,我已与它各安天涯。如今老屋虽在,人已远去。望着那些残垣断壁,看到的都是远逝迷离的背影!摒眉长叹,多少韶华成伤,早已随一缕缕苍烟被湮没在无形的尘埃中了!我终于明白,老屋的那一头,承接了另一个世界。 (刘晓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