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占庆 

       不知从何时起，母亲的胆子似乎越来越小，每每念及此，心里便酸得发涩。记忆中，她是那样好强，无所畏惧，如今却变得这般小心翼翼，判若两人。

       清晨醒来，她不敢轻易起身，生怕惊扰了酣睡的儿子；调饺子馅时，放多少肉她没了主意，连多添一点儿菜，都要反复问我们的意见。

       前些日子，发小的孩子结婚，返程途中我顺道回了趟母亲家。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无论出差、探亲还是访友，只要时间允许，我总要回母亲家睡一晚。我们家一直有个传统，孩子离家前必定要吃顿饺子，寓意一路顺风、早日团圆。往常包饺子，都是妹夫和小妹忙前忙后，和面、拌馅配合默契。可这次，妹夫出差，小妹工作太忙，都不在家，便只剩我和母亲一起动手。母亲一边准备馅料，一边轻声问我：“小庆，你瞧瞧，这些肉会不会太多了？这些菜够不够呀！”……我宽慰她：“妈，您看着放就行。”她却喃喃自语：“唉，我咋变得这么笨，连饭都不会做了。”我赶忙接话：“妈，您怎么能不会做饭呢？我们小时候，哪一顿饭不是您精心操持的？过年时，那么多道菜，不也全是您一手张罗的嘛。”母亲轻叹一声：“那时候，不怕你们不吃。现在，就怕你们嫌不好吃。”那一刻，我才恍然明白母亲为何变得如此“胆小”，只觉得眼前的这个身影，让人心疼得发紧。

       母亲这一辈子，含辛茹苦。年轻时，她既要照料一群孩子，省吃俭用供我们读书，又要为儿女们成家立业日夜张罗，其中咽下多少苦楚，熬过多少艰难，恐怕只有她自己最明了。如今上了年纪，本应清闲自在安享晚年，却还处处小心翼翼，唯恐惹儿女们不高兴。  

       回首过往，我满怀愧疚。自己已是年过半百之人，毕业后便远赴他乡工作，这些年来，对父母的关心实在寥寥，陪伴更是屈指可数。细细想来，母亲“胆小”，又岂止是为了让儿女多睡片刻、吃得好些这般简单？她是将心底最深的祈盼，都系在了儿女的平安上啊！

       我的母亲，不过是普天之下所有母亲的缩影，又有哪一个母亲不是如此？她们倾尽一生所求，唯愿儿女平安顺遂。岁月不等人，尽孝，刻不容缓，让我们多抽出些时间，常回家看看，耐心听听母亲的唠叨，给予她们更多的关心和陪伴。别再让我们的母亲，在这份深沉的爱里变得“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