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康红
前一阵子,关于“大葱”的话题刷屏了。受多种原因影响,大葱价格暴涨。网友笑称,大葱的价格堪比汽油,现在张嘴一股大葱味,都不能看作是社交失礼,而是“炫富”的表现。
地里没葱,餐桌没“魂”。生活在大兴安岭林区的人,家家都离不开大葱。做葱花、生吃、拌馅、葱爆肉……几乎每顿饭都离不开“葱”的味道。每家每户哪怕有“尺把宽”的地也要栽上几棵。如果园子里不栽葱,顿顿都去市场买着吃,不仅容易被左邻右舍笑话不会过日子,生活成本也会比别人家高上一截。
《尔雅》云:葱,山葱也。时珍曰:葱,野葱也,山原平地皆有之。生沙地者名沙葱,生水泽者名水葱,野人皆食之。看来我们国家古代就有食用大葱的习惯。葱起源于半寒地带,喜冷凉,不耐炎热,这正适合了林区的气候。
早些年前,林区物资极度匮乏,新鲜蔬菜少之又少,到了冬季更是看不到鲜菜的影子。度过漫长冬季的林区人,满腹都是硬干菜、大冻菜的味道,人们对绿色的渴望急不可耐。这时,最懂人们心思的就是大葱了。春风一刮,地里的大葱最先拱土冒芽,蓬勃出绿意,让人们天天欣喜着,巴望着。挖一把发芽葱蘸大酱,辛辣中带着丝丝甘甜,撩拨着人们的味蕾,让人吃得惬意、舒坦,欲罢不能。如若没有这一口,春天就索然无味了。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我家的后园子是一块专属的葱地。老葱、小葱、刚冒土的葱苗,一茬接着一茬,此起彼伏,从春到秋,为有限的时日增添着绿色和生活的气息。最喜的是春夏之交的小葱,微辣、鲜嫩,一两棵小葱三折五折,再用剩下的顶尖叶子缠绕起来,一口一卷,一顿一小把,特别下饭。
爱吃葱,就要栽葱。对葱秧子的喜好,可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娘家妈把春天的发芽葱留上几垄,任由它开花、打籽,一年一年自种自产,只要地里有,就不上市场去买。而婆婆则对市场上销售的葱秧子精挑细选,看葱的长相、口感,挑着好的了,就忙不迭地告诉我们。在她眼里,好像这一季的大葱没选好,就影响了一年的生活味道。成家后的我,虽不像长辈那样能侍弄好菜地,但每年栽葱仍是必修课。选好的葱栽子,剪去须根,一棵一棵,隔着一鳰宽,斜摆在打好的地垄上,撒粪、培土、浇灌,没几天功夫,葱就精神起来,天天见长。
秋季,等所有的菜都将落幕收场,园子里仍要预留一块地,席一池葱苗。在上冻前,纤细的葱苗萌发,成了一年压轴的绿。
七月葱,八月空。大兴安岭林区的葱,大多是本地驯化的火葱,因为这种葱根部粗大、葱叶肥圆、水分不大,但很耐寒。阴历七八月,栽在地里的葱根足有大拇指粗,拔出来,放在阴凉地方或者拿到阳光下晒干,冬季时拿到室内,慢慢解冻,几日的功夫,便恢复元气,如鲜葱一般。如果只顾卖相,挑了那种叶子细长、水分大的水葱当秋葱,冻过再解冻,一定如鼻涕一般拿不成个了。
“燕堂淡薄无歌舞,鲑菜清贫只韭葱。”葱富含蛋白质、碳水化合物、多种维生素及矿物质,对人体有很大益处。自古就是亲民的食材,如今也是大多数人餐桌上的必备。因为饮食习惯使然,食葱更是林区人舌尖上不可缺少的味道。过完年,丈夫从平房拿回来几捆葱,说是要缓一缓,栽到花盆里吃发芽葱。真是不管葱价如何风云变幻,我家依旧照吃不误。大鱼大肉吃腻了,炸上一碗酱,炒一盘土豆丝,再烙上几张薄饼,卷上几根葱叶,正可以解腻。再发个朋友圈炫炫“富”,不知道会引来多少人艳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