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爱华
“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光阴似箭,时光流转,转瞬间又到一年清明节。
这是一个让人愁绪百结,心痛感伤的节日,我们总会在这一天,追思缅怀那些永远离去的亲人。随着时间的流逝,往事淡了,回忆却浓了。
我27岁的时候,爷爷去世,那是我第一次直面至亲之人的离去,当我从几十公里外赶回娘家,他老人家已经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摸着爷爷冰凉的手,我禁不住泪如雨下,透过模糊的视线,我仿佛看到他拄着拐棍颤巍巍地去为我蹒跚学步的女儿买娃哈哈,仿佛看到他仍然坐在那把老旧的椅子上操着一口河北方言给我讲年代久远的故事。自此以后,我再也没有机会听他跟我说话了,那个倔老头,就这么永远地走了。
几年之后,我那只有52岁的二舅在一个清晨溘然长逝,送别他的时候正值五一假期,谁都没有耽误工作。还记得我结婚的时候,是二舅送我到的婆家,分别的时候,二舅眼睛红红地叮嘱我,“华都有家了,真好,记得以后照顾好自己。”
然后就是姥姥,虽然她离去时已然是84岁高龄,可是听到妈妈一声声凄然地喊“娘,娘啊,以后我再也看不到你了。”还是让人感到肝肠寸断。安葬姥姥的那天,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山间小路上的草木都被雨水洗刷得分外油绿。
2012,先生的二哥也因病去世。二哥饱受病痛折磨,走的时候已枯瘦如柴,我眼见着他遭了太多的罪,也许离去于他而言是最好的解脱。只是留下孤儿寡母,没了依靠,也让年迈的公婆尝尽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
2016年年初,我的公公出门买东西,回家后坐在沙发上就再也没有起来,没有任何预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也没给儿女一丝床前尽孝的机会。公公是个特别宽厚的人,饭桌上我们做儿媳的多夹两口哪个盘子里的菜,他必定会把菜换到你的面前。我女儿跟她爷爷是最亲近的,公公出事那天,只有婆婆和女儿在家,是女儿第一时间打的120。我接到消息到家时,看到衣衫单薄的女儿顶着寒风在楼头焦急地等待着救护车。好久以后,女儿跟我讲,有一次她走在读大学那座城市的街上,看见一个人特别像爷爷,明知不可能,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那个背影走了好久。她说,多希望能再听到爷爷饱含慈爱地喊她一声“老孙女”啊!
2016年年尾,一个雪花飘落的日子,我最亲爱的奶奶也离我而去。我从小跟着奶奶长大,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她包容我的一切不完美,无条件的宠爱我,可那段时间,我因为即将高考的女儿而忽略了她。想起那天,医生急匆匆地将我叫进CCU,我冲进去时只看到奶奶灰黄暗淡的脸和深深的黑眼圈。我抓着她的手告诉她我来了,求她看看我,可她依然紧闭双眼,一滴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我无助地看着心电监测仪上的那条直线,心痛不已,泣不成声,奶奶是那样胆小的一个人,最后的时刻,她一个人一定是怕极了,她一定有很多话想要对我说,她肯定还在惦记我这个她最爱的、一手带大的孙女。以后我再也摸不到奶奶的手,再也感觉不到她的温暖,如今已和她天人永隔,无论再怎么想念,也终究是不能再见,我扑在她的身上失声痛哭。
离别有痛苦,生活有残酷,岁月亦无情。在这个芳草初绿的时节,就让思念凝结成一朵永生的花在心底深藏,花开摇曳,追忆成殇,而我们在不同的世界里,彼此祝愿,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