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芬
奶奶已去世三十多年了,忘不掉的只有遥远的回忆与几十年前我们点点滴滴共度的时光。怀念是虚无而久远的,文字却能见证与定格美好的祖孙深情,仿佛能让逝去的光阴倒转。
我的奶奶与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她是我父亲的婶子,由于父亲的叔叔家没有孩子,我的父亲就过继给了他的叔叔,但是叔叔过世早,于是,我的奶奶就和我们一起生活。在几十年的岁月里,我们一家十几口人患难与共,度过了贫困与温暖的时光,奶奶在我的心目中是既坚强又智慧的、既让人敬畏又令人佩服,让我此生难以忘怀。
奶奶生于上世纪初,终年83岁。她一生默默奉献,是个奇女子、女强人。她虽然没有进过学校,却认识很多字、识得200多种中药;她头脑灵活,会打算盘会算账,年轻就有经商意识;她从不重男轻女,将孙女们都视为宝贝;她为人和善,助人为乐,一辈子任劳任怨、乐于付出,奶奶的优点很多,是我学习的榜样。
我们兄弟姐妹一共八人,在那个饥寒交迫的年代,奶奶为了一家人能活下来,想尽一切办法为我们充饥。只要能入口的食物统统收到家中,让我们在“三年自然灾害”中躲过一劫。那时,家家户户都过得举步维艰,我们家因为有奶奶的帮衬宽裕多了。
奶奶深知无商不富。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她每天推着独轮车去赶集或走街串巷去卖货,卖些针头线脑、香油之类的东西,因此我们家的条件在村子里还算好,可以供孩子们在村里上学,家里没有因为我们是女儿而放弃求学,我们七个姐妹先后都进了学堂,十分感谢奶奶没有偏见,是她的培养让我们长大后成为了有知识有教养、自强自立的女性。
在找婆家这件事上,奶奶更是开明。不求男方家庭条件,只要求男方会过日子,能干、有文化、知书达理就行,所以,我们姐妹找的对象家庭条件都不怎么好,甚至一个比一个穷,但都忠厚老实、靠本事吃饭、勤勤恳恳。两个姑爷是大学生,两个姑爷是中专生,两个姑爷是技术工人,一个姑爷经营着商店,这在那时也是让人心生羡慕的。而且,姐妹们的婚姻都很稳定,各家日子都芝麻开花节节高,不得不感谢奶奶当初的决定。
奶奶一言九鼎,在家里说话很有分量,父母对她毕恭毕敬,我们对奶奶更是言听计从,邻居也对奶奶刮目相看。她常被人请出去主事,不论婚丧嫁娶、保媒拉纤、兄弟不睦、妯娌不合、婆媳闹气都要请她出马说合。奶奶说起话来入情入理,能站在每个人的角度处理问题,帮助街坊邻里解决了不少大事小情。
奶奶家是中医世家,有个祖传秘方,可这么多姐妹兄弟究竟传给谁呢?有一天,她装作胳膊很疼的样子,让母亲对我们说,只有吃了小孩子腿上的肉才能好,我们都信以为真。可一想到“吃肉”的疼痛,几个姐妹都溜之大吉。我想为奶奶分担痛苦,便撸起裤子对奶奶说“随便吃”,奶奶看到我的诚意与实心,不禁被我逗笑了。后来,她将药方告诉了我,并一再叮嘱我,要有一颗仁慈的治病救人之心,不能把它作为赚钱的工具。我始终牢记奶奶的教导,用奶奶的药方医治好了不少人的病。奶奶常常教导我要善良,要帮助他人不求回报,还教导我答应人家的一定要去完成,多想想别人的好。
奶奶留给我的回忆太多太多了,我似乎永远写不完,这就是我们祖孙的情缘。去年,看到倪萍写给她姥姥的语录,我觉得我有一个同样优秀、完美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