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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大三十几年的从警生涯,参加过多次搜捕行动,每一次都会遇到不同的情境,会多多少少留下一些特别的记忆。然而最不能忘记的就是初当警察不久那一次有惊无险的搜山。
那是1985年初秋,我从派出所调到刑警队不足一年,还算个新兵。为期三年的“严打”战役还没有结束,加班加点成了平常事。我连着几天没休息好,终于有个星期天可以睡懒觉了,没成想一大早就被同事敲门叫了起来。那个时候单位有事了都靠人找人,没有电话和传呼,公安局除了几个局领导就只有刑警队长和消防队长家里才装有电话。
我急急忙忙骑车赶到队里,队长简要地给我说明了情况:一名男子在莫尔道嘎施业区强奸杀人后持枪逃窜,分析极有可能经得耳布尔地区向内地逃窜,得耳布尔森林公安局要协助堵截、搜捕。该男子携带56式冲锋枪一支,子弹若干。
为配合抓捕,得耳布尔森林公安局组成了几个搜巡小组,我的任务就是担任其中一个搜巡小组组长,带领一名刑警和两名民兵沿着第五支线向莫尔道嘎方向搜索。
我没顾得上多想就赶紧去治安股领取弹药,领到手的是一整盒子弹,70发,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做梦都没敢想过会一次发给这么多子弹。那个年代公安经费紧张,领子弹比领工资都难,想弄几发子弹过过枪瘾简直是奢望。这下可好,70发!拿在手里有点懵,盒子有点大,口袋里装不下,就用手托着回到队里,准备出发。
副队长徐利骑出队里唯一的交通工具———山东750,我们四个人分别挤坐在挎斗里和后座上,压得摩托车忽闪忽闪的,途中徐队长又嘱咐了我一些注意事项。进了五支线没多远就没有公路了,徐队长骑摩托车原路返回,我们四人开始沿着山路步行向山里搜索。
这是我第一次执行这样危险的任务,来得太突然了,也是我第一次当“官”———组长。这对于我一个仅仅两年警龄的新警来说除了兴奋更多的还是紧张。看看我这三个兵,更嫩———一个是入警刚半年的刑警队同事,另两个是林业局人武部刚组建集训的民兵。而我们负责的这条搜索路线正是莫尔道嘎通向得耳布尔最便捷的一条山路,也就是说,我们是所有搜巡小组中最重要、最危险的一组。我和同事按要求在出发之前就换好了便装,五四式手枪子弹上膛,击锤至于保险位置,枪纲拴在腰间,手握枪支插在口袋里(这么要求是为了防止过早被逃犯发现)。
搜索行进还不到一公里,前面树林里突然传来一声脚踩树枝的声音。我迅速弯下腰并向同伴打着“蹲下”的手势,隔着半人多高的灌木丛朝发出声音的方向仔细查看,前面一百多米远的地方隐隐约约露出两个人影,看动作和装束判明是采摘野果的居民,大家舒了一口气。然而一场虚惊却让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在这寂静的山林中,既然我们能听到远处人们活动的声音,那么躲在暗处、小心翼翼的逃犯也一定能先于我们发现对方,而那支冲锋枪的火力远远超过我们。想到这一点,我紧急调整部署:四个人成一字长蛇阵,我在最前面,队友在我后边,两个民兵依次在最后,关键是彼此之间要拉开十米以上的间距,防止被对方用冲锋枪扫射。我又嘱咐两个民兵:一旦发生枪战你们不要管别的,迅速隐蔽,能回去报个信就算完成任务了,我们两个警察就跟他拼了,生死由命。
就这样我们继续慢慢地搜索前进,期间又经历过两次类似的警情,每一次都不敢大意,仔细判明情况后再行动。3个小时后终于到达预定地点———上游岭火车站,经过一番周折,打通了局里的电话,得知逃犯已得到应有的处理。
一次搜索行动无功而返,然而那段短暂而紧张的经历却始终在记忆深处无法忘怀,年轻时那种不顾死活的冲劲和八十年代年轻人特有的简单、服从和认真精神也陪伴了自己多年的警察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