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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在日研修生境况:来之前以为是天堂,来之后发现是牢房

郭卫岩
2017-03-01
1305

 

暖被子的矿泉水瓶。

 

集装箱改造的宿舍。

 

研修生宿舍内景。


唯一的降温工具电风扇。

       “中国研修生在日本生活牛马不如?”“中国研修生在日遭盘剥”“日媒揭露中国研修生在日境况:受高压、虐待、性骚扰”……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在日研修生话题持续受到关注,中国驻日大使馆领事部专门就如何保护研修生权益发声。为了实地调查研修生正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26日一早,记者在熟悉研修生情况的在日华人鲁蓬人陪同下,乘坐约4个小时的新干线列车,前往约900公里外的广岛县,探访中国研修生的真实境况。

       住的是集装箱简易房

       住的是简易房集装箱,荒郊野外的,房租甚至远超东京

       虽然研修生的缝纫工厂在汽车导航上显示离新干线广岛站只有18公里,但记者足足开了50分车才到。这是由于需要翻过一座道路崎岖的小山,而一部分农村道路极为狭窄,如果对面来车,要小心翼翼停到路边避让,有的过于狭窄的小路,甚至要倒车到一旁的岔道上让对面车先过才能通行。研修生们所在的缝纫工厂周围就是这样典型的日本农村景象,冷冷清清,看不到人影。

       缝纫工厂和研修生的宿舍紧挨着,位于一片空地当中。老板一家并不住在这里,而是每天开车过来上班。宿舍东西朝向,西边是一片空地,东边则是一大片建筑渣土,里面混杂着沥青混凝土碎块和石块等。所谓宿舍,就是一栋二层的简易房和一栋由4个集装箱搭建的二层建筑拼在一起组成的。由于是简易房,所以没有地基,只是用混凝土块支起了上面的建筑而已。建筑渣土直逼集装箱脚下,不过研修生们见缝插针,在建筑渣土和集装箱之间的地面和塑料泡沫箱子里还种了一点点绿叶菜。

       研修生们的厕所位于一楼,就是那种塑料外壳的仅容一人的简易卫生间。侧身钻过简易卫生间与集装箱之间的缝隙,还要走上一个十几级、倾斜度不小于45度的铁质楼梯才能到达二楼的宿舍。楼梯旁的一楼就是厨房,一名年轻的女孩正在切着豆腐干做饭。这个集装箱改造的“厨房”,就是缝纫工厂几十名研修生做饭的地方。

       由于上厕所需要下到一楼,一旦雨天湿滑,极易从楼梯上滑下来,好几名研修生都吃过苦头。43岁的研修生盛女士晚上上厕所,摔下去胯骨疼了好多天,也舍不得休息。研修生张女士也从上面滑下去过。

       爬上二层,狭窄的走廊不到一米宽。进入房间内,虽然记者穿着羽绒服,也依然觉得迎面一股寒气。这种塑料外壳的简易房和铁皮的集装箱,特点就是冬天像冰窖,夏天像蒸笼。加之是东西朝向,阳光少,房间没有空调,也不让用电暖气和电褥子,冬天只能用矿泉水瓶子装上一点热水来暖被子。研修生说,夏天两个人共用一个小电扇,依然挥汗如雨。

       约10平方米的房间住着6个人,放着3个木质双层床,狭窄逼仄,连张桌子都没有,更没有电视的影子。由于没有衣柜,衣服都在墙上挂着,床下塞着装着米的大塑料瓶、鞋子、纸箱等杂物。

       对面的房间更拥挤,住了12个人。据在日华人鲁蓬人介绍,日本农村地区地价极为便宜,简易房成本低廉,一个废旧集装箱最多5万至8万日元。而研修生每人每月要交两万房租,这样一个没有卫生间、没有厨房、没有电视和网络的6人房间每月房租竟高达12万日元,甚至远超东京。中国留学生小王以前住在东京新宿区早稻田大学附近的房子,带卫生间、浴缸和煤气灶,13平方米,月租金也仅有5.5万日元。而对面房间住着12个研修生,相当于房间月租金达到24万日元。光是二三十个中国研修生,每年就要给老板提供近700万日元的房租。

       水电燃气费也贵得惊人。每人每月水电燃气费1万日元,而据鲁蓬人介绍,在东京水电煤气费一般人均仅5000至8000日元。留学生小王说,以前她一个人生活,冰箱、洗衣机、微波炉、空调、燃气热水器齐全,电和煤气各4000日元,自来水2000日元,每月一共1万日元,而一屋子研修生只有一盏灯,没有电视,也不让用电暖气和电褥子,几十个人在一楼才有两个水龙头洗澡,共用一台洗衣机,7个人才有一台冰箱。

       由此算来,研修生交的水电煤气费绝对不便宜,老板应该有不少盈余。

       研修生们也没地方晒衣服,集装箱和建筑渣土间的架子上挂几件衣服,走廊尽头稍宽一点的地方密密麻麻挂了两排衣服。

       生活清苦枯燥孤独

       工厂位于荒郊野外,没有电视,也没有网络;吃不起昂贵的日本米,有人为了省钱少吃饭,甚至多次昏厥

       既没有电视,也没有网络,加之缝纫工厂位于荒郊野外,周围没有什么可逛的地方,大家的业余生活也是非常枯燥的。好在现在有了微信,大家自己买了手机,能和国内家人聊聊天。不过,老板并没有为研修生们安装WiFi,大家都要自己花钱买流量。有的研修生为了省钱,甚至半夜跑到稻田里去蹭网。

       顺着走廊尽头的铁质楼梯下到一层,是简易的平房,这里就是研修生工作的车间。由于是周日,车间无法进入。听研修生们说,车间里有空调和烧煤油的取暖器。这是因为老板的家人也要在里面工作。

       研修生们就在这里生活和工作,买菜要走到约1公里外的超市,超市附近还有几家餐馆,但是研修生们说从来舍不得出来吃饭,只有一名研修生说以前和几个同事一起吃过一次烤肉。

       研修生自己做饭,每个月至少花费三四万日元。即使这样,也还是主要买便宜的鸡肉和鸡蛋等,猪肉牛肉都吃得比较少,水果也很少买。吃不起昂贵的日本米,订的是送货上门的中国米,10公斤要2000多日元,由于一天三顿都吃米饭,所以一个月10公斤大米还不够吃。几名女研修生都表示,到了日本瘦了十几斤。

       为啥不能搭伙一起吃呢?大家凑点钱一起买菜,不是又省钱又省力?结果研修生们纷纷说不现实,首先各人口味不同,其次有人非常节约,有一名研修生每月只花5000日元(约300元人民币)吃饭,为此多次昏厥,脸和手都是紫色的,把大家吓坏了,但是醒来后依然坚持上班。

       和她们一起曾在国内进行日语培训的另一些研修生,在更远的山区,不过好在能吃老板提供的米,只是吃菜自己买,不过买菜要老板开车送到很远的超市。

       远不是中介吹嘘的那样

       3年算下来能赚十五六万人民币,与国内相比优势并不大,还损失了很多无形的东西。“经常做梦回到了中国,可是早上一觉醒来,发现还在日本”

       记者请几名接受采访的研修生出去吃午饭,大家纷纷打开了话匣子。

       为什么要来日本呢?来自浙江的凡女士今年36岁,刚来日本1年。她以前做小生意,每个月能赚上七八千人民币。后来听村子里十多年前来日本做过研修生的同乡说到日本工作能赚钱,自己也找到中介报名。她说,那名同乡当时在正规工作外还偷偷干点私活,加之当时中日经济差距巨大,所以确实攒了一点钱。如今,凡女士说自己经常做梦回到了中国,可是早上一觉醒来,发现还在日本。

       张女士来自江苏,已经来了两年半了,以前在国内也是在服装厂工作,听有的工友说到日本做研修生能赚钱,就到中介去打听,中介说到日本做研修生特别好,就报名来了。以前在国内一个月挣三四千元人民币,现在挣十三四万日元(七八千人民币)。40岁的齐女士来自上海,也来了两年半了,和张女士是通过同一家上海的中介来到日本的。她以前也在服装厂做工,也是听工友说研修生好才报名来的。

       虽然十三四万日元看起来要比国内工资高一些,可是日本物价高,现在买两棵油菜相当于八九元人民币,一块红薯要十几元人民币,水果更贵,很少买,所以每个月好好歹歹果腹,也得花三四万日元。这样一算,缝纫工3年算下来能赚十五六万人民币,与国内相比优势并不大,还远离亲人,损失了很多无形的东西。

       建筑研修生不容易

       经常没有休息日连轴转,干了3年也就能攒下约10万元人民币;一些研修生不仅挨骂还会挨打

       听说有中国记者前来探访研修生,在广岛县西部的建筑公司担任研修生的邱先生也乘坐1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来到这里,想和记者倾诉一番。

       邱先生30多岁,来自江苏南通,以前在国内做个小工头,每个月八九千元人民币,以前指挥指挥就行了,如今要每天在工地上绑钢筋。如今到了日本,干上3年也就能攒下约10万元人民币。经常没有休息日连轴转,每天8点上班,17点下班,上午休息半小时,下午休息半小时,中午吃饭一个小时,全天工作7个小时。不过还要自己做饭带饭,如果工地没有微波炉加热,就吃不上热饭。邱先生说,自己到了日本也瘦了十几斤。

       但是,8点是赶到工地的时间,所以每天一般早晨五点半到6点就要起床,最早的一次凌晨3点半就起床了。这是由于很多工地地处偏僻,没有轻轨电车,也没有公交车,都是公司开车送过去,所以总是披星戴月。

       邱先生说他住的地方物价更贵,来日本最初的几个月没活可干,每个月只给1万日元,两年半了没涨过工资,也没有任何津贴。如今,每个月扣完3万日元房租、2万多日元厚生年金后剩11万日元,但还得自己花钱做饭吃。公司没有带薪休假,身体不舒服无法工作就扣钱。有时候公司没活,自己还曾一个月只领到1.5万日元,还不够交房租和吃饭,相当于赔钱。自己公司没活就到其他地方干,自己还曾被公司派到岛根县去工作,吃住就更贵了。

       “组合”不维护研修生权益

       “组合”相当于日本接收和分配研修生的窗口,他们只管收费不管事,一贯偏袒日本企业,还让研修生认错

       邱先生对“组合”意见非常大。“组合”相当于日本接收研修生的窗口,负责将研修生分配到各个工厂,但是收了人头费之后,再有研修生找到“组合”去反映问题,“组合”却根本不管。罢工也没用,“组合”的态度是随便,爱走就走,一贯偏袒日本企业。研修生找“组合”去反映问题,“组合”还让研修生认错。

       他说,有的研修生老实,忍上3年就回国了。而出来做研修生本来就是想赚点钱,有人觉得反正赚不到钱,不如冒险一搏,就逃出去打黑工,抓住被遣返也认了。好多研修生好面子,明明吃了亏,回去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在日本受了苦。而且就算你说没赚钱,也没人信,都觉得你到了发达国家肯定赚了大钱。

       凡女士的小孩正上初中,还和她说:“你已经赚了几亿日元了吧。”张女士说,国内亲戚朋友都觉得自己赚了大钱了,中途回去也觉得丢人,所以回国不给大家带点拿得出手的东西还说不过去,正为这事犯难。张女士说,以前国内3000多元管吃管住,虽然现在账面上工资多一些,但是确实不值得。

       邱先生说,同一个工地,日本人的工资高得多。自己的工作服很薄,雨衣雨鞋也破旧了,和公司要求换也没人搭理。他说,来到日本的研修生几乎都后悔,但是来了就没有办法了,回国的话中介费就算白交了。

       缝纫工厂的研修生们也说,如果全部用日本人工作,估计工厂早倒闭了。

       挨骂是家常便饭

       一件衣服做不好,老板全家上来骂

       研修生们说,缝纫工厂工作节奏非常快,一刻不歇着,本来大家都很卖力了,老板还觉得慢,老吼着“快点干、快点干”。大家都在低头忙着工作期间,老板进来也要怒吼几句,让大家快点干,似乎成了一种习惯。有时老板看谁不顺眼,即使没错也必须向他道歉。凡女士说,中国人工作其实比日本人还认真,也没偷懒的机会,因为老板的家人也在车间里一起工作,像监工一样。

       凡女士说,缝纫服装确实容易出错,在中国最多也就返工而已,但是在她们工厂,一件衣服做不好,老板全家上来骂。工厂内有的研修生忍受不了老板的骂,一跺脚就直接回国了。凡女士说,自己脚腕曾被虫子咬得肿起来老高,像被蛇咬过似的,不过老板看了看也没搭理。

       邱先生说,其他一些建筑公司的研修生不仅挨骂还会挨打,有时老板甚至拿上东西直接敲脑袋。他听一起工作的研修生说,有一个公司的中国研修生被倒下的挖掘机砸到头部,如今成了植物人,躺在医院几个月了,国内也没来人处理,不知道今后怎么办。

       维护自身权益很难

       凡女士说研修生朋友圈中的“二郎”逃掉了,又一个研修生“黑”了下来(只能打黑工了)

       他们说,来自山东和中国东北地区的研修生特别多。除了要交不菲的中介费,研修生到日本之前还要学习日语,凡女士自己交了3000多人民币,学习了3个月,这3个月没赚钱,还得吃饭,所以也是个隐形的经济损失。

       研修生不准谈恋爱,发现有人谈恋爱立即遣送回国。到了日本,家里照顾不上,孩子没人管,这里的缝纫工厂也不给探亲假,有的公司还不准研修生用手机,也没探亲假,请假也不允许,缝纫工厂的老板说除非父母去世才让回家奔丧。有个研修生妹妹结婚,要求回国参加婚礼,最终老板同意了,但是还要发来视频和照片作为证据。

       邱先生说,来日本之前中介说是一年半可以回国探亲,有的公司也允许研修生一年半回国探亲。去年,邱先生回国20多天,完全自费,工资一分没有,房租等费用则照样扣除。

       是否可以通过合同维护自身权益?但是到底是否有合同,大家说都不清楚,凡女士都不知道是否签过合同,邱先生印象中也没签合同。因为大家觉得到了日本是好地方,能赚钱,所以根本没关注是否有合同,即使签了合同,也没仔细看合同写了什么。齐女士的合同在罢工的时候还被老板收走了,更没啥凭证了。

       研修生们在中国学习3个月日语,在日本第一个月还要接受“研修”培训,只给5万日元生活费。正在聊天中,凡女士说研修生朋友圈中的“二郎”逃掉了,又一个研修生“黑”了下来(只能打黑工了)。

        到日本后感觉落差巨大

       一些研修生撬牡蛎手都变形了;广岛市近在咫尺,来回交通费大约100元人民币,因为挣得不多,也舍不得去

       大家说,日元贬值也导致血汗钱缩水不少,以前100日元等于8元人民币,现在只有6元人民币了。研修生每天一班加工30至40件衣服,最忙的时候达到50至80件左右。在座的7个人最少的时候也要加工一百多件,多的时候达到400至500件左右。他们说,看到老板贴标签的时候,好一点的衣服都要1万多日元,也有1.7万和1.8万日元一件,都是纯棉或者毛料的。相对于缝纫工,熨衣工的工作更辛苦,一直站着,还有熨斗的蒸汽熏着。

       邱先生说,一些研修生在广岛撬牡蛎手都变形了,出来的研修生都觉得落差巨大。在新加坡、韩国务工的一些研修生比日本条件好。一名研修生说,听秋田县的研修生说待遇也很不好,有的一个月才赚6万日元。

       每天研修生到了车间,钥匙挂在车间墙上,老板就会拿着钥匙去逐个检查宿舍,叠好的被子也会翻起来,防止有人偷衣服。研修生们早晨8点上班,19点下班,偶尔18点下班或18点30分下班。实际应是17点下班,后面2个小时算加班。研修生不加班是每小时780至790日元工资,加班是每小时900日元。由于在荒郊野外,唯一的休闲就是顺着马路散歩或者围着住处转转,不加班更没钱赚,所以大家都乐于加班。凡女士下班后还给衣服剪了一年的线头,老板一年一共才给了她3万日元。休息日也累得懒得动,加之语言不通,也没钱,虽然近在咫尺,但是去广岛市来回交通费1500日元,相当于100元人民币,所以也舍不得去。

       缝纫工厂的研修生每月要交2万多厚生年金。有的地方的研修生没有交厚生年金,凡女士说这些钱中介说可以要回,不过一般要回国后才能办完手续,能退1万元人民币左右。而委托行政书士办理,要交20%至50%的手续费。

       希望同胞别再受骗

       “来日本之前也觉得日本是天堂,来到日本之后发现是进了牢房”

       不知不觉聊到晚饭时间,记者和研修生们继续吃烤肉,大家非常高兴。

       大家抱怨国内中介太狠。凡女士说她交了3.1万元中介费,其他人的中介费一般4万至5万元。她们说有的地区的中介费达到8万元,中介费好多都是研修生借钱交的。

       邱先生交了5000元押金,其他人的押金一般在3万至5万元,听说山东烟台有的人交了10万元押金。鲁蓬人指出,国内的中介机构用每年收的巨额押金,光利息就不少赚。

       就餐途中,来自广西的黄女士也来找记者。她说她交了4万元中介费,一分不退,有的还要有担保人,押上房产证、身份证。黄女士押了身份证。她说:“来日本之前也觉得日本是天堂,来到日本之后发现是进了牢房。”

       研修生们说,中国人手巧,脑子好使,日本老板还是爱用中国研修生。早些年中国研修生中年轻人多,现在年轻人少一些了,因为中国国内也开始缺乏劳动力了。相对来说,柬埔寨、缅甸的研修生由于本国经济与日本差距巨大,所以他们相对满足一些,中国则因为国内物价高,这点钱拿回去算不上什么大钱了。

       不知不觉间,聊到了晚上6点多钟。记者要赶新干线回东京,吃完晚饭,开车送他们回到宿舍,正要告别,一名18岁的山东女孩提了两个一升大的矿泉水瓶子进了房间,由于没有空调和取暖设备,所以要用矿泉水瓶子装上热水来暖被子。在21世纪的今天还有这么恶劣的居住条件,令人唏嘘。

       大家纷纷说,迄今为止没有听说过一个来日本做研修生获得成功的例子,虽然自己受骗来到了日本已经没有办法了,但是希望记者多向国内介绍他们的经历,提醒国内同胞千万不要再上当。   (注:文内人物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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