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江炳
大暑
庄稼人说,大暑是最热的时节。对于季节轮换,它叫“而立”,对于农事,它叫收获。
是的,这是收获的季节:梨园挂满晶莹黄色的果子;瓜园,那许多圆圆的脑袋传递着炫目的色彩;田野,金黄的稻谷铺满成熟的丰韵。
这里有一场与时间的竞争,昨天还稻浪滚滚,今天,就是绿茵一片。田野在短暂的时间里,完成了从金黄到油绿的转变。
这里多少人光着背脊,淌着汗水,头顶炎炎烈日,脚踏烂泥水田,收割,他们把打谷机当钢琴弹奏;他们把水田当作宣纸作画。
一段紧张忙碌的日子,一份丰收与期待的心情。这季节,我们干劲十足,我们热情如火,在最短暂的时间里完成了生命成熟的再生!
盼雨
大旱之年,四十几天不见乌云。
禾田里的裂缝有拇指粗了,庄稼人做梦都在渴盼下雨。
终于,一场雷阵雨迈着蹒跚的脚步而来……
真是好雨!及时雨!只见一个个庄稼人扔掉蓑衣,俯下身子,凝聚目光,看圆圆的水珠相互追逐,把荷叶打的啪啪响,那是最动听的天籁,最雄壮的打击乐。
雨水就在这天籁般的音乐里从叶流到茎,从茎流到根,流进土地的干裂的“嘴唇”。
是的,谷子善解人意,爱雨如命,顾不上喘气,忙着扎根,忙着长骨头,忙着抽穗……
雨点声,拔节声和庄稼人的感叹声在农历的最深处形成一种默契。
此时,庄稼人已拔不动脚步了,双脚与谷根,紧紧地攀结在一起。
雨水贵如油,也把我久旱的诗句浇灌。
送茶的少女
太阳的沸水泡着盛夏。
路上的砂粒都在冒烟,筑路工人的号子都变得干涩,连偶尔从头顶飞过的小鸟投在地上的影子都清晰可见。
戴着草帽的农家少女走过夏季,站在公路的树荫处。她左手提着竹筒茶壶,右手拿着一个小瓷碗,甜甜润润地重复着一句话:“筑路的叔叔阿姨,请喝茶。”
天下的炎热都被她收到了竹筒壶里了,她用清凉的茶水滋润着世界。
小姑娘的身后身后是一担木桶的茶水,木桶的后面是那些工人在炎热下热火朝天的施工场面,蓝蓝的天映着这乡间大路立体的美。
小姑娘,是这炎炎夏日里一朵飘动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