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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大相信在每个人的记忆里,很多往事随着时间流逝,都被荡涤在纷繁的尘埃里。但少年时代关于雪爬犁的一些记忆却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脑海中越发的清晰,挥之不去。
大兴安岭,刚进九月,就已是白雪皑皑、天寒地冻的冰雪世界,举目四望,到处是一片圣洁的银装素裹。冬天的游戏都和冰雪有关,抽陀螺、打雪仗、堆雪人、滑冰车……而“雪爬犁”是我少年时代最爱玩的游戏,陪伴着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寒冷漫长的冬天。
我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每天放学后或是寒假里,带着两个弟弟,约上邻居家的几个伙伴儿,拉上“雪爬犁”到车站下的大陡坡上滑冰车,那里是我们孩子的竞技场。虽然天气寒冷,但我们一点也不怕,坐着自己的“雪爬犁”在冻得铮亮的陡坡上呼喊着飞驰而下,比试着哪个人滑得更远,显示着自己的勇敢和不凡,那种从坡顶滑下的感觉就像乘坐着飞船般美妙,仿佛每个人都成了英雄,心里惬意极了!偶尔“两个爬犁”相撞,便嬉闹着滚作一团。我们无拘无束忘情地陶醉在欢笑之中,所有的烦恼都在滑行中消融,放纵的笑声震落了树枝上贴附着的积雪,在小镇的上空尽情回荡。
有时候我也会带着弟弟妹妹,拉着两个“雪爬犁”冲向离家不远的田野、大河、山坡。我们哥四个有明确的分工,我和小妹一个爬犁,二弟和三弟一个爬犁,一个人拉一个人坐,我们飞快的奔跑着,拉的人不时摔倒,坐的人也跟着“翻了车”,我们嘻嘻哈哈的喧笑,雪地上留下我们一串串欢乐的脚印。
我之所以爱“雪爬犁”,还因为它的功能满足了那个特殊年代的生活所需,为我们的生活带来诸多便利。那时,父亲在贮木场四队开绞盘机,每天都早出晚归,尤其到了元旦前后冬运生产的黄金季节,凌晨三点钟还不到,父亲就悄悄起床了,穿上厚厚的棉衣、棉帽,戴上母亲亲手做的、笨拙的棉手套匆匆出门上班,一走就是一大天。所以我就多为家里干活,大雪纷飞的季节,山川沟野被积雪覆盖,河水结成明亮的坚冰,不少地方只剩下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除了手推的小拉车,爬犁是拉烧柴唯一的交通工具了。每到周末或是寒假,我早早的吃完饭,就与邻家孩子结伴,三五成群拖着爬犁一起向南山奔去。大家你追我赶的比着捡枝桠,到了中午,每个人都拉着满满的一爬犁烧柴下山,趟着没膝深的大雪走在回家的路上,高兴地唱着歌,耳边回响着爬犁碾压雪地发出的吱吱声,感到特别有成就感。回到家里虽然很累,但一吃上母亲蒸的窝窝头、发糕、或是大楂子粥,就着小葱、白菜蘸大酱,或一家人炖上一锅放上几片五花肉的酸菜炖粉条,吃的那个香,感觉一天的疲劳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那时去买粮,也会用到“雪爬犁”。你看吧!粮食局门口四五十爬犁齐聚一起,却不多见。趁着母亲在屋内称粮食,我就偷偷溜出来,看这些爬犁,它们有大有小,有用拇指粗的铁条焊制的、有部分木制的、也有整体木质的,或笨拙或精致,却各具特色,让我大开眼界!只有我家的爬犁比较独特,是父亲亲手做的,两个履带均用上好的铁板包裹而成,样式美观,也更坚固耐用、灵活省力。爬犁前后没有轮子,却能在雪野上滑行自如。
如今,曾给予我勇气和快乐的“雪爬犁”已悄然退出了我们的生活,但与“雪爬犁”相伴的时光却成为一道风景,镌刻在心灵深处,织成缕缕丝丝的回忆,时时提醒我今天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要懂得珍惜。(张悦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