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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大 “好美啊!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花!”面对一大片芬芳怒放的芍药花,与我同行的宛蓉惊喜地叫了起来。我告诉她这就是芍药花,野生芍药,咱们大兴安岭特有的。“我记得《红楼梦》里有一章写的是史湘云喝醉了睡在芍药花丛里的,怪不得她要睡在这里呢,这花真美啊。”
宛蓉看看这朵,闻闻那朵,一会儿又兴奋地走向花丛深处,拿着手机不停地拍啊录啊。看着她欣喜的笑脸,我也被她感染。“可惜今天是阴天啊,要不然会更漂亮呢”,“阴天就阴天吧,来,我给你拍几张照片吧,过几天花期该过去了。”我们两个人在芍药园里尽情的欣赏拍照。本来阴云密布的天空,露出了一丝亮光,东边的山峦上竟然落下了两道彩虹,为整片芍药园增添了绚烂的色彩,满园的花朵显得格外的娇艳美丽,也为我们这次芍药园之行留下珍贵的纪念。
这片芍药是当地一户人家栽种的,已经五年了,今年的花开的最好,大多数是白色的单瓣花,也有少数粉色双瓣的。“我家有多瓣的,像牡丹那样漂亮!”我骄傲的和园主说。
这满园的芍药让我想起了往事。那是十多年前的一个夏天,母亲从辽宁老家探亲回来,下车时除了手里的小包外,肩膀上一前一后还搭着两个包,我好奇地问是什么好东西,母亲说是花,我好奇母亲大老远不背好吃的,背什么花啊?母亲说可好看了,到时你们就喜欢了,好吃的几口就吃没了,花可以看好久呢!回到家后,母亲从包里拿出来几块根茎和三株植物来,都带着小小的花蕾,根茎上带着厚厚的土。她顾不得休息,便在院中挖了几个坑栽种它们,并且边种边告诉我这里有芍药花、荷包花、百合花。经过几天缓苗和母亲精心照顾,荷包花和芍药花竟真的绽放开来,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芍药:花朵很大,嫩粉色的花瓣娇艳欲滴,金黄色的花蕊迎着阳光,微风拂过,飘来阵阵清香。母亲说,这个是双瓣的,那几块芍药根是多瓣的,开起来可漂亮了。第三年,我终于见到母亲所说的像牡丹一样美丽的多瓣芍药。那硕大的花朵有碗口那么大,花瓣层叠有致,风姿绰约,娇娆美丽,乍一看却真如牡丹花一般。我看不出两者的不同,便去问母亲。母亲告诉我,牡丹是木本的,芍药是草本的,它们的枝茎不一样,叶儿也不一样,芍药叶是尖细狭长的,牡丹叶是分叉的。
后来,我在山上见到野生的白芍药,慢慢了解到芍药不仅可以观赏,还具有药用价值,而且种类有很多。野生芍药为原种花,白色,花瓣不多,如牡丹那样的多瓣的是园艺花,花色丰富,花瓣多,花径大,是经过人工培育的。《诗经·郑风》里有一篇《溱洧》描写男女交好,离别时“赠之以勺药”,故芍药花别名又叫“离草,将离,可离”,才知道在古时芍药便被赋予了离别的情绪。而春秋时期牡丹和芍药都被称为勺药,后来人们发现了两者的不同,就将牡丹称为鼠姑、鹿韭,也称其为木芍药,直到《神农本草经》将其更名为牡丹,芍药和牡丹才彻底分开。其实芍药和牡丹同属,牡丹被称为“花中之王”,芍药被称为“花中之相”,是标准的姐妹花,牡丹名气大于芍药大概缘于女皇武则天下旨令百花盛开的神话故事。也许是牡丹有了些贵气,芍药比较亲民,或许因为“将离,可离,离草”的别称,或许因为母亲千里背花的故事让我记忆深刻,我内心里喜欢芍药更多一点。
“谷雨看牡丹,立夏赏芍药”这片盛开的芍药,正是在大兴安岭最美的时节绽放,为春花凋谢的寂寞大地增添了几许色彩,漫山青碧色,红药灼人心,徜徉在花海之间,所有的烦恼都可以忘掉。“牡丹花落,梦里东风恶。见说君家红芍,尽把春愁忘却。隔墙百步香来,数丛为我全开。”看那闻讯而来的几位大姐,漫步芍药丛中,花容映着笑脸,挥舞着丝巾,谁说我们年老,我们要将青春定格在这万花丛中,这是看淡人生的自信与洒脱。而我最喜欢秦观的那句“有情芍药含春泪”,把花朵赋予了人的感情,虽然是写雨后芍药的情态,而我更愿意把它理解为离人的眼泪,是对春即将归去的留恋、是对爱人即将远行的难舍难分,是对青春渐行渐远的惆怅。
不与牡丹比富贵,我自嫣然风自来。清风徐来,翠鸟鸣唱,万朵芍药舞动身姿,那是一首动人婉约的生命之歌,那是一曲清雅悠扬的云水禅心。“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任凤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