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脉脉古音的涟漪中,我仿佛置身在战火纷争的楚地,风肆无忌惮地袭来,眼前的画面在沙漏的渐远声里一幕幕切换,一缕揉碎的清香拂过我滚烫的脸颊,在这断续的栀子花的暗香里,我终于望见了你。
在汩罗河摇动的水波里,在汩罗河吐蕾的睡莲里,在汩罗河一桨一桨的渔歌声里。那是你吗?带长狭陆斋,冠切云崔巍,背着明月佩着长剑,离开浑浊的朝,放逐在祖国的山水间,一人独醒。那是你吗?朝饮楼栏坠露,夕餐秋菊落黄,自顾高驰在黑白的世道,只因为心之所善,而虽九死其犹未悔。那是你吗?质问天地万象之理,寻觅存亡兴废之端,不屑贤凶善恶之报,不惜假借神奇鬼怪之说,用沙哑的喉咙,追求一个人神共知的真理。
虽然你曾长太息以掩涕,但你是哀民生之多艰;虽然你曾叹日月忽淹,惜草木零落,但你操吴戈,背犀甲,带长剑,携秦弓;虽然你也曾恐惧美人迟暮,呐喊无人旁听,但你依然在觥筹交错中奋勇争先,即使身首相离,也要让魂魄为鬼雄。
这就是你,一个真实的你,一个执著的你,一个愤怨的你,一个上下求索的你,一个坚贞不屈的你,一个支离破碎的祖国所必须的你,一个饥寒交错的百姓所必须的你———屈大夫!
然而,你终于没有机会在战旗蔽日的战场,在枪林弹雨的搏斗中完成你热血最后的喷溅,当国被践踏,当生灵被涂炭,无助的你无奈地选择纵身一跃。
是的,屈大夫,我们记住了你,我们也记住了端午。两千多年了,棕香飘遍了大江南北;两千多年了,龙舟的号子也震彻了五湖四海!屈大夫,让你的真诚和执著给龙舟上的鼓点增添力量吧,让你的爱国和爱民情怀给粽子里的糯米增添粘度吧,让你的激愤和无奈给门前的苦艾增添灵光吧!
□季晓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