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小镇,镇子里有一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不是因为他地位高或是朋友多,而是在他小时候因为发高烧治疗不及时得了脑膜炎,对智力产生了影响,二三十岁了还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他在家排行老四,大家都叫他傻老四。他个子不高、有点胖,他每天满镇子跑,大冬天的也不带帽子手套,常在垃圾堆里捡垃圾,他最不愿做的事就是理发和洗漱,家人强制给他清洗也拗不过他一身的蛮力,所以他给人的感觉总是脏兮兮、黑乎乎的,头发长长的还有点儿大波浪,每天都是蓬头垢面,见人就呵呵的傻笑,小孩子见了他都害怕,老远就躲开了,但他从来不伤人,还做过拾金不昧的好事儿,镇子里的老老少少都认识他,当地政府因他智障给予了补助金和低保待遇。直到三年前他跟着家人搬去河北了,就没人再见过他了。有一天我给母亲打电话聊天,母亲说:“听镇子里的人说傻老四死了,而且不止一个人说,几乎全镇人都知道了。”我不禁感叹生死从来不由人,死了也罢,自己不遭罪了,也不给亲人添麻烦了,只是他才三十来岁,年纪轻轻的可惜了。
最近我回了一趟母亲家,给母亲带了些东西,下了火车天已经擦黑,我沿着大路拐进了去母亲家的岔路,刚一转弯就看见远处一大团黑乎乎的人影,等走近些便看清楚了原来是傻老四在路边玩耍,我又揉了揉眼睛仔细地看了看,真的是他,心里不禁打起鼓来,手里的东西也不知什么时候散落了一地,我从小就和假小子一样,不属于胆小柔弱型的,但还是被吓到了。这时,母亲从胡同口出来迎我,傻老四也对着母亲傻笑,母亲忙上前帮我捡起地上的东西,还安慰着我说:“别害怕啊,他没死,是邻里们瞎传的,一传十十传百,假的也传成真的了,碰巧你一下车就遇上了。”我问母亲:“他不是去河北了吗?怎么回来了?”母亲说:“这不是大家都传说他死了么,后来居委会的人也听说了,就想证实这件事,如果确实死亡,低保和补助金就停发了,于是联系到他的亲属,亲属说他没死,可是在电话里他只是傻笑什么也说不清,视频他也不配合,也赶巧他的亲戚回来办事,就顺便带他回来证实一下。”
弄清事情原委后,我感慨万千,真是谣言猛于虎啊,这不是差点儿把活人说死了吗?如果人人都能做到不信谣、不传谣这样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尹原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