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影
暑假期间,牙克石市有一个11岁的“硬核”小男生,完成了一项惊人壮举——和爸爸骑车去西藏。父子俩从成都出发,历时45天,骑行2214公里,成功骑行川藏318线。
哭闹不放弃
7月20日清晨,史铭泽和爸爸史永利骑上前一天从牙克石托运到成都的自行车,和在“57驿站”的一个小团队的11名队友,一起向川藏公路318线进发。13人中,有在校大学生、户外骑友,只有铭泽一个未成年人。为了这次骑行进藏,爸爸带着铭泽做了三年准备,要求铭泽每天骑行十公里、一周进行三次五公里长跑,练就了铭泽过硬的身体素质。
按计划,他们当天要骑行130公里,到达雅安再休息。这天,父子俩一口气儿骑了70多公里,到了邛崃,铭泽的身体便有些吃不消了,他对爸爸说:“我屁股磨得火辣辣的疼,都不敢挨自行车座了。”爸爸心疼地说:“骑不动,咱就找地儿歇歇。”
爸爸领铭泽到饭店吃饭,铭泽的屁股一沾椅子,便“嗷”的一声,跳了起来,不敢再坐,只好站着狼吞虎咽地把饭吃完。吃完饭爸爸问他:“儿子,你还能坚持骑吗?”铭泽眼含泪花回答道:“爸,我实在骑不动了!”爸爸找了一个旅店,铭泽一步一挪地走进房间,累得衣服都懒得脱,便一头扎在床上,趴着就睡着了。第二天一早,铭泽感觉屁股不那么疼了,但两条腿却又酸又痛。此时,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在床上待着一动不动。爸爸激他说:“实在坚持不住,咱就回家吧!”铭泽激动地说:“刚出发,就回去,多没出息。”
爸爸一边给铭泽按摩腿,一边给他讲自己的骑行故事。
渐渐的,铭泽觉得腿好多了,便开始了第二段骑行。从新沟到泸定全程48公里,光上坡路就有21公里。铭泽累得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从泸定到康定,51公里全部都是上坡,爸爸上气不接下气地哼唱着《康定情歌》,铭泽说:“老爸无论你咋唱,我都骑不动了。”马上就要到山顶了,停在这里可不行。爸爸就自己先往前骑1公里,放下自行车,返回来,把铭泽的自行车往前骑2公里,放下返回来,再把自己的自行车往前骑2公里,一点一点地往前倒,铭泽就在后面慢慢地走着。
米拉山是川藏318线上的第二高峰,海拔5013米。在离山顶还差1.8公里处,铭泽实在骑不动了,便一屁股坐在地上,说啥也不走了。爸爸就鼓励他:“儿子,一定要坚持住,到了垭口,你就可以自豪地告诉妈妈和同学,你成功了!”明泽眼泪汪汪地说:“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爸爸对他说:“如果你不坚持,选择放弃,恐怕一生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铭泽听了爸爸的话,又扶起了自行车。
东达山是川藏318线上最高的垭口,海拔5130米,这里常年积雪,氧气含量极低,被称为生命禁区。爸爸骑到离山顶还有几十米时,便心口憋得慌,喘不上气来,只好推着自行车,一点点往前挪。铭泽体质好,在垭口兴奋地又蹦又跳,爬攀拍照。然而318线上,一个坡接着一个坡。铭泽累急眼了,就磨叽爸爸:“咱们也搭车走吧!”爸爸就鼓励他说:“你一定能坚持骑行到终点,因为你是最棒的!”爸爸一鼓励,铭泽就浑身来了劲。
爸爸崩溃了
在318线上,十来岁的孩子骑行,极其少见。
铭泽经常被一些自驾游旅行的人围观,人们抢着和他拍照,还有录视频直播的。“你看这个从内蒙古呼伦贝尔大草原来的小朋友,一路从成都骑行到这里,真是不简单!”
有军车路过,年轻的军人们,也会从车窗中伸出大拇指,给他点赞。
最让爸爸崩溃的一次,是父子俩从海拔4468米的安九拉山下来,前往然乌镇的路上。自安久拉山垭口,下坡约20多公里,就进入了又一险关——被称为“魔鬼路”的然乌沟到怒江大桥段。狭窄的公路,一边是二三十米的深崖,崖底是特别湍急的河水。另一边是垂直的峭壁,山石裸露,都可能落下石块和塌方,而春、秋、冬季又会出现雪崩现象,因此然乌沟成了川藏线司机们都不寒而栗之地。
然而,西藏最美的湖泊——然乌湖近在咫尺。雪山,冰川和天上的云朵都倒映在湖面上……铭泽一边骑行,一边感叹说:“真美呀!”跟在后面的爸爸,听到了儿子对然乌湖的赞美,觉得非常欣慰,又有了骑行的动力。
下坡路很陡,铭泽骑行速度很快,转眼就没影了。按照约定,他们骑行到然乌镇的路口,要下公路右拐,进入镇里,吃饭、休息。然而,铭泽没有右拐,直接顺公路骑过去了。爸爸骑到镇上,没有看到铭泽。他围着小镇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铭泽的身影。他又顺着公路,往前骑行了三四公里,还是没有发现铭泽的踪影。爸爸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他又往回骑。在岔道口,有座桥,还有一个卡站,有几个工作人员正在维修护栏。爸爸走过去问 :“有没有看到一个穿嫩黄色雨衣的孩子?”几个人都摇头。
爸爸心想:“完了!铭泽一定是掉河里了。”
爸爸无助地来到桥上,仔细观察河里是否有铭泽的衣服、鞋袜。没有任何发现后,他又腿脚发软地返回卡站。突然,远处公路上“飞”过来一团嫩黄的身影。爸爸揉揉眼,再看,真的是他的小铭泽。
“哎呀!”爸爸一下子瘫坐在路边的一个沟里,双手捂着胸口,放声大哭。
铭泽被爸爸的哭声吓懵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惊恐的说不出话来。
卡站工作人员都过来了,他们拍着爸爸的肩膀,安慰着:孩子平安回来了,没事了!这么哭,会把身子哭坏的。”
有人告诉铭泽:你和你爸走岔路了,你爸怕你掉河里都吓坏了。”铭泽抹了一把眼泪,拉着爸爸的手说;“爸爸,都怪我。”
艰辛不孤独
8月份是西藏的雨季,上一秒还艳阳高照,下一秒便大雨倾盆。一会儿被暴晒,一会儿被雨淋,父子俩的后背,经常湿淋淋的。
后段骑行,海拔越来越高,天气也越来越凉,只好把能穿的衣服都套在身上,湿乎乎的衣服,只能靠体温烘干。
8月8日西藏有了新冠疫情后,好多地方都静默了。买不到吃的东西,没有住的地方,对父子俩来说,是最艰难的考验。出发时,他们计划,一路上住宾馆、吃饭店,并没有做露营准备。
8月24日,他们被封闭在了林芝界内。
第一天晚上,父子俩露宿在街边的一个四处透风的小破铁皮棚子里。爸爸趁着深夜,到附近村子里,把村民放在家门口凳子上的羊毛垫和破旧毯子抱回来给铭泽连铺带盖。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铭泽还睡得迷迷瞪瞪的,就被叫醒,爸爸要悄悄把这些东西给人家送回去。
第二天晚上,一对骑友,有户外帐篷,把小铭泽喊了进去,爸爸就偎在一个小凉亭里对付一晚。
第三天,下起了暴风雨,风把自行车吹得直往后退,没办法骑行。正好路边有一个仓库,爸爸把仓库里的一些遮阳网往地下一铺,爷俩就在仓库里凑合着睡了一晚。
最后一天晚上,父子俩找到了一处桥洞,铭泽趴在爸爸腿上,哆哆嗦嗦过了一夜。
这些天,多亏了防疫人员和公安干警给父子俩送来矿泉水、方便面、火腿肠等物资,解决了他们的吃饭问题。
眼瞅着孩子就要开学了,爸爸无奈,只好向当地政府求助。对方很重视,安排协调各部门,派专人专车把他们父子从静默区送到安全地带。
可以继续骑行了,遇到还在营业的小店,爸爸尽量多买一些食物带上。5斤一桶的豆油,十斤一袋的大米,还有鸡蛋、牛奶等。
每到一个新的营地,铭泽就帮着爸爸支帐篷,并抢着到河边打水……
8月31日,爸爸开始在手机上购买火车票,然而没有抢票成功。买不到火车票,就只能在拉萨外环等着。在外环,能远远地看到雄伟的布达拉宫。父子俩一路的艰辛,因布达拉宫而变得快乐和满足。
9月4日,父子俩遇到在墨竹工卡县政府工作的魏女士,她把父子俩的情况上报给单位领导,领导又联系到了在拉萨市旅游局工作的顾先生,顾先生帮父子俩抢到了9月6日的火车票。由于要做核酸,父子俩却找不到核酸采集点,想找个人问,大街上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无奈之下,只好打110求助。警察开着警车来了,铭泽就央求道:“叔叔,我就想到布达拉宫门前拍张照片,你可以带我进去吗?”警察叔叔无奈地摇了摇头。
教育在路上
路上遇见新鲜的事情,爸爸都会带着铭泽亲自去体验。
见到土拨鼠,爸爸会让铭泽近距离地去观察,给土拨鼠喂面包。父子俩也会站在路边,看在垂直的陡岩上奔跑跳跃的岩羊。路边有大树,铭泽会张开手臂去拥抱。遇上虔诚的朝拜者,铭泽也会递上饮料。
当父子俩骑行到一个不知名的藏村时,看见一群孩子正兴高采烈地准备滑索过江,他们要结伴到江对面的林中采松茸。
只见河面距索道有十多米高,在水桶粗细的一棵大树周围堆垒了一米多高的石头,最上面还摞着一块儿大石板,相当于索道出发或落地时的平台。一个大一点儿的男孩手脚麻利地登上石堆,从兜里掏出滑锁,把锁上的钩子先挂在钢丝绳上,再从背包里拽出两根手指粗的棕绳,把两根绳对折,一齐挂在滑索的挂钩上。短的绳子兜住腰部,长的兜住臀部,人坐在绳子上,手握滑索,用脚一蹬石头, “唰”的一声就溜到了对岸。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像一群展翅的小鸟,都扑棱棱地“飞”过了河。
铭泽看到后也跃跃欲试,他在一帮藏民小朋友的帮助下,鼓起勇气,登上石堆。用短绳子兜住腰部,长绳子兜住臀部,然后抓住滑锁上的绳子。有个孩子用力一推,滑轮滚动,只听耳边的风呼呼地响,钢丝绳也微微震颤着,铭泽兴奋地盯着前方,倏地一下就滑到了对岸。滑一次不过瘾,他又滑了第二趟,第三趟,然后才意犹未尽地将溜锁还给藏民小朋友。
骑行归来,铭泽在日记本上写下了这首诗:
五彩的大地,我用身体测量过,
白色的云朵,我用手指抚摸过,
陡峭的山崖,我勇敢爬攀过,
咆哮的大河,我冒险滑索过。
携风裹雨的骑行,定让我一生都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