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林海日报官方微信
#
林海日报官方微博

字号

A- 小

14

A+ 大

孙犁的《白洋淀纪事》是文学的精品,也是新闻的范本

朱容颉
2025-03-28
838

侯军


      我和大多数读者一样,初读《白洋淀纪事》也是陶醉于孙犁笔下的《芦花荡》《荷花淀》《山地回忆》等脍炙人口的小说。但是,自从我1977年进入《天津日报》当记者,读书的视角就渐次有了一些变化,开始关注这本书的“后半部”,即收录于书中第二辑的散文、特写、通讯等。


      我之所以会关注《白洋淀纪事》的“后半部”,与我所处位置的视角有直接关系———我与孙犁先生同在一家报社共事,时常有见面的机缘,同事之间常常会就孙犁的作品进行研讨。


     我与孙犁先生的交往真正密切起来,缘于1985年我接受报社委派,创办《报告文学》专版。当时的《天津日报》重新发表了一些孙犁先生早期的报告文学作品,这引起了我对研究孙犁早期报告文学的兴趣。为此,我第一次给孙犁先生写了一封长信,向他请教。没想到,孙犁很快就写来回信,对我提出的问题一一作答,并明确写道:“关于你在这封信上提出的几个问题,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你的推论,和你打算的做法。”得到自己崇拜的文学大师的首肯,我顿时信心倍增。很快就写出了《论孙犁早期报告文学的阳刚之美》《浅论孙犁的报告文学创作》等论文。孙犁先生读到这些文章后表示满意,还曾约我到他家里,就这个话题做过数次深谈。


      在与孙犁先生面对面请益问道之后,我再重读包括《白洋淀纪事》在内的孙犁作品,自然获得了许多更真切的感受。比如,孙犁先生告诉我,他当年是“编采合一”,在编辑部就是编辑,出了门就是记者。他的那篇《冬天,战斗的外围》就是在反扫荡的战火中写成的“急就章”;《光复唐官屯之战》则完全是一篇战地记者的直击报道,文中细节都是他亲历亲闻的实战记录……


      孙犁先生对我提出的在“作家孙犁”之外,还有一个“记者孙犁”的论点,深表赞同;对我后来深入研究“报人孙犁”的课题,并写出《报人孙犁及其新闻理论的再发现》的论文,也给予热情的肯定,认为“论述很广泛,材料运用周到。实在用了功夫,很不容易。”


      阅读视角转换之后,再读《白洋淀纪事》,其着眼点和感悟点也会产生明显的变化。譬如那篇《游击区生活一星期》,以往读,我只留意于他对游击区探访过程的描写,更多的是着眼于他的叙事文笔。后来重读,就会将其视为一篇“沉浸式”的战地体验。孙犁在文章一开头就切入主题:“我对游击区的生活,虽然离得那么近,听见的也不少,但是许多想法还是主观的。例如对于‘洞’,我的家乡冀中区是洞的发源地,我也写过关于洞的报告。但是到了曲阳,在入洞之前,我还打算把从繁峙带回来的六道木棍子也带进去,就是一个大笑话。”


      孙犁所说的“洞”,就是后来广为人知的“地道”。孙犁说此前也曾写到过的“洞”,指的是他的短篇小说《藏》。不过,小说的着力点是塑造人物,对于“洞”都是侧面描写。事实上,彼时的孙犁还没有亲身“入洞”的体验。而在本篇中,“洞”却成了他在游击区生活的重点。


      对于“进洞”的过程,孙犁写得十分真切———


      “陪我下洞的同志手里端着一个大灯碗跳进去不见了。我也跟着跳进去,他在前面招呼我。但是满眼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也迷失了方向。我再也找不到往里面去的路。洞上面的人告诉我,蹲下,向北,进横洞。我用脚探着了那横洞口,我蹲下去,我吃亏个子大,用死力也折不到洞里去,急得浑身大汗。里面引路的人又不断催我,他说:‘同志,快点吧,这要有情况还了得。’……最后才自己创造了一下,重新翻上洞口来,先使头着地,栽进去,用蛇形的姿势入了横洞。”


      读着孙犁对自己进洞过程的精细描述,我们仿佛也在窄不容身的地道里,头朝下折转了一回。类似这样带有强烈新闻性的真实纪事,在《白洋淀纪事》的后半部比比皆是、屡见不鲜。


      在我看来,孙犁的《白洋淀纪事》无疑是学习纪事类写作的有效途径。它是文学的精品,也是新闻的范本,在新闻与文学的融合方面,是不可多得的标志性文本。这就是我转换视角重读《白洋淀纪事》的一个重要收获。(据解放军报)


分享至微信
打开微信,点击底部的“发现”, 使用“扫一扫”即可将网页分享至朋友圈。
分享至头条
打开头条, 使用“扫一扫”即可将网页分享至头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