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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森:这个雪夜,要不要让她来陪他一个小时?

刘颖
2018-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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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森,1982年生,现任《天涯》杂志副主编。80后代表作家,近年来在文学圈上升迅速,活跃度高。作品见《人民文学》《诗刊》《钟山》《中国作家》《山花》《长江文艺》《作品》《小说选刊》《小说月报》《中篇小说选刊》《中华文学选刊》等,并入选多个年度选本。出版有中短篇小说集《小镇》《捧一个冰椰子度过漫长夏日》,长篇小说《关关雎鸠》《暖若春风》,诗集《海岛的忧郁》《月落星归》等。曾获中国作家鄂尔多斯文学新人奖、海南文学新人奖、海南文学双年奖、南海文艺奖等。

访谈

我爱捧一个冰椰子度过漫长夏日

// 采访者:原创海南//

// 受访者:林森  //

原创海南:林森你好,你的新著《海风今岁寒》刚由安徽文艺出版社推出,我们都很好奇,这个有些怪异的书名怎么来的?其中有着什么含义吗?

林森:"海风今岁寒"是当年苏东坡被贬海南期间留下的诗句,我很喜欢这句话。苏东坡整首诗写的是他遇到一位黎族人,那人送他一套衣服以抵御冬日寒冷的海风--这句话貌似有着凉意,背后却有着人情的温暖。以这句诗为题,也恰好因为书中这几篇小说,每一篇都写到一场场风暴。风这个意象很有意思,七篇小说里的风暴所指向的,是我们的时代和人心。

原创海南:这并非你的第一本书,你此前出版过诗集、小说集和长篇小说,这一次再次出版小说集,这本书对你意味着什么?

林森:对于写作者来讲,每次拿到自己的样书,都会有着新的兴奋感--毕竟,这是自己生出的小孩--尤其是当他长得还挺好看的时候。此前我的中短篇或者长篇,所表达的场域多集中在某个小地方--比如说一个镇子--从一个很小的角度切入,折射整个世界的光影。但这部小说集里,我有了更开阔的尝试,无论是小说里的空间、讲述的角度、主题的挖掘,我都试图做更多的探索。现在太多小说写得琐碎、僵死,我希望进行一种诗意的书写,我希望写一些有韵味的东西,而不是对生活的刻意模仿。在很多年里,我一直在写诗,现在也在写,不过不太愿意拿出来,觉得写不好,但我希望自己的小说里,有某种诗意的表达。

原创海南:你也谈到这本书的主题是风暴,你是怎么理解"风暴"这个词的?

林森:这本书里写到了很多场风,每一场都不一样。风暴不仅仅是自然,也是人心,是这个时代的投影。一场场的风暴吹拂之下,传统突然断裂、死亡即将到来、家里一个人的莫名失踪、城乡发了剧烈动荡、内心强烈的逃离愿望……这些当然不仅仅是书中主人公所面临的问题,也是这个时代的常态,但很多时候,其实我们身处风暴的中心,是感受不到风暴的存在的。"风暴"是海南这个热带岛屿上最常见的自然现象,但这种习以为常里,隐藏着很多被我们忽略的真相--我这本书尝试呈现这一场场风暴下的悲欢。

原创海南:你是杂志编辑,平时有着大量的编务工作,你是怎么平衡编辑和写作的关系的?

林森: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编辑对写作是有着某种"伤害"的。一是大量接触的是不那么成熟的废稿,败坏了胃口;一个是清楚了杂志的出版流程,知道一篇稿子怎么变成作品的整个过程,神秘感消失了,就像是窥探了魔术的奥秘,那种发表的成就感也就消失了,有时便会觉得多写一篇少写一篇都一样。当然,从另外的角度来讲,其实是对自我的要求更高了,如果不是自己特别满意的东西,就不会让其发表出来,这其实是在强迫自己要不断提升。更好的作品的召唤,总还是可以让我激动万分,愿意去尝试。《天涯》杂志和国内其他文学杂志都不一样,它刊发不少关于思想、文化、艺术的稿子,甚至也有不少原始的民间资料,这对一个同时也写作的编辑来讲,是一种全方位的开阔视野,避免了仅仅读小说、散文的所圈养出来的那种狭隘目光。

原创海南:在海南,写小说的人不是太多,有时会不会有寂寞感?

林森:我的原则是:和诗人玩,当小说家。相比小说家,诗人更好玩些,海南有很多优秀的诗人,和他们交往,比小说家有意思多了。我是一个很喜欢日常生活的人,爱下厨、爱带小孩玩,很多事情做起来都比小说家之间聊小说有意思。写就是了,没什么可聊的。

原创海南:现在资讯这么发达,我们每个人都拿着一个手机,可以刷出任何讯息,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还要去读小说,尤其是没那么通俗的小说?

林森:互联网到移动互联网的转型,最深刻的改变是人人手上一部智能手机,而随着人工智能的崛起与万物互联的即将到来,人接触各种信息越来越方便、快捷,但这背后更大的隐忧却是,我们被切割得越来越零碎。这个时候,对于某些有自我约束的人来讲,放弃喧嚣而无用的信息垃圾,退回到安静的房间,捧起一本书,安静地阅读,就变得如此稀罕。据说近期国内的飞机上也可以玩手机了,我想,要是这新政策施行了,或许受冲击最大的,其实是机场的书店--因为那个可以暂时关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在飞行的几个小时里,也没必要再翻书了。我不知道"通俗"的定义如何,但如果我们真正静下心来,就会发现,很多貌似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严肃作品,其故事的精彩程度,也是远超很多热闹的流行小说的,只不过我们很多读者已经先胆怯、先退缩了,因此跟很多精彩的故事擦肩而过。

原创海南:除了读书写作,我看到你最大的兴趣好像就是带娃玩,你还有什么别的兴趣?

林森:跟小孩玩排第一,因为那是真正让人放松下来的时刻。其次,是喝冰椰子,虽然椰子现在卖得越来越贵。我因为太喜欢椰子了,干脆写了一篇叫《捧一个冰椰子度过漫长夏日》的小说,这也是我很喜欢的一篇。

原创海南:我注意到你的小说好像很现实,可有很多细节,却有着没那么现实的部分,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林森:小说毕竟不是生活的复制品,而要有超脱的那部分。其实,没那么现实的部分,才是最迷人、最有想象力的。在《海风今岁寒》这本书里,《海风今岁寒》里难以说清的梦、《台风》里老王的"幻听"、《捧一个冰椰子度过漫长夏日》里的老屋子等等,我在写作时也觉得很有意思,我甚至觉得,一个小说要没有某些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也太笨拙了。这并非是装神弄鬼,而是卡尔维诺在《美国讲稿》里谈到的那种"轻逸",好的小说需要厚重与轻逸的互补。我们需要某些飘飞起来的东西,来打开某种更开阔的表达。

原创海南:在《海风今岁寒》这个中篇小说里,我看到某种不羁的表达,那种语言和叙述所呈现出来的流畅感、跟小说里某种气韵很契合。在语言和故事的互动当中,你希望要一种什么效果?

林森:谢谢你读那么细。我以前很喜欢读武侠小说,尤其是古龙的,他的讲述里,有一种不容辩驳的洒脱,我在写小说时,自然便地把一些武侠小说里的表达借鉴了过来。《海风今岁寒》里,两个年轻人到一个镇上找一个孤独入骨的烧陶老人,这样的故事,换成武侠小说也未尝不可。青衣就是我现实里一个朋友的名字,整个故事当然是虚构的,但现实里那个洒脱的青衣,给这个小说提供了某种让我确信的东西。说到语言和故事的互动,我一直以为,什么样的故事得用什么样的语言来搭,有着某种质朴内核的作品,太过轻浮的语言肯定难以压阵;本来就是一个飘逸的故事,用一些过于僵硬、沉闷的表述,当然也是有问题的。

原创海南:在《捧一个冰椰子度过漫长夏日》这个小说里,有青春的表达,也有某种大时代的印记与当前的社会现实,各种人物的混杂,那种热带的汗津津的气息扑面而来。你怎么看这个小说?

林森:前面也提到过,我很喜欢喝椰子,就很想以椰子为核心写一篇。好几年里,我跟一些朋友,就租房住在小说里那样的城中村里,他们都能从这个小说里看到一些当年的痕迹。但我不仅仅想写几个年轻人躁动的青春,所以把海南建省初期的一些背景纳入其中、把一个村子在面临拆迁时的一些心态纳入其中,椰子是串联这一切的核心意象。我现在就住在小说里写到的那个地方不远,周边村子几乎全部拆掉重建了,但那个村子到现在还在,那个在小说里被点了一把火的祠堂也还在,整个村子比之前更加热闹了。有时我从那里路过,感觉很奇特,好像我曾写过某些故事,那故事就真的存在过。将错就错、以假当真,是小说家为数不多的绝对权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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