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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安深处

王琦
2025-01-20
2828

邹建明 

                                                我的“留学”生涯

       这里说的“留学”,不是去国外读书,而是去读高中。

      林业局区域内仅有一所高中,名为阿里河林业第一中学,位于局址所在地的镇上。镇上还有另一所地方高中,但该学校不向林业职工的子女开放。

      因此,来自各个林场的学生若想接受高中教育,必须前往林业一中就读,当地居民习惯称之为“留学”。

      恢复高考后,青年人看到了一条更加光明的前进之路。因此,学习的氛围日益浓厚,许多有抱负的学生渴望走出大山,踏入大学的殿堂,勤奋学习、刻苦钻研成了一种风尚。

      随着越来越多的学生报考高中,学校开始扩大招生规模。然而,教室和宿舍却不够用。当时的林业局工程处,由于资源和能力有限,无法立即为学校筹盖新的教室和宿舍。

      因此,新生们到校报到,放下行李和书包后的首要任务,便是跟随班主任一起参与建造新房屋的工作。

      老师首先动员当地学生,贡献出自家的手推车。接着,学生们分成小组,前往贮木场拉松木杆,去制材厂运送板皮和板条,再到西山的“窑地”(砖窑)挖掘黄土。

      我们还在街头搜集石头和砖块,用八号线切割钉子,打草制作“秧角”(将草切成4—6厘米长,混入泥土中,以增强保暖、隔音效果并防止脱落)。

      随后,开始埋设柱子,两侧钉上板条,将砖头瓦块填充进板条的空隙中,内外涂抹大泥抹平,搭建屋顶,安装门窗,并用塑料布覆盖(没有那么多玻璃),最终,这间板夹泥的房子便完工了。从此,我的“留学”生涯正式开启。

       最初,由于供电所审批用电增容手续,导致教室和宿舍暂时停电。晚自习时,我们只好点起蜡烛,而在宿舍想要看书时,则需借助手电筒的光亮。后来,为了尽快通电,经过一番协调,我们几个略懂电工技术的学生亲自上阵,拆卸了一些废旧电线,这才解决了照明问题。

      由于地理位置偏远,师资力量不足,信息闭塞,以及教学资源的不均衡分配,我们的英语教学面临诸多挑战。例如,我们的英语老师主要由前两届高考落榜的考生组成,他们仅通过局里举办的为期一个暑期的速成班培训,并经过一次形式上的考核后便开始承担教学任务。因此,在追踪高考最新动态方面显得非常被动,不得不依赖于大量的练习题来弥补教学上的不足。

      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只要有人得到一套模拟考试题或测试题,老师就会指示课代表将其抄写在黑板上,随后同学们将内容抄录到作业本中。完成作业后,老师会再次进行讲解,这一过程导致教室的灯常常亮至深夜。

      这种持续不断的疲劳战术,加之伙食条件欠佳,导致了令人担忧的结果,勤奋的学生们个个显得面色苍白、身体消瘦。尽管家中时常能送来一些炒面(油茶面)以缓解饥饿,但这仅能满足基本的饱腹之欲,营养问题依旧未能得到妥善解决。

      面对这一情况,学校采取了以下措施。一方面,几位老师以邀请我们去家中帮忙做家务为由,不时为我们改善饮食。另一方面,学校教务处的布主任亲自出面,与粮米加工厂的负责人进行沟通,寻求支持,为我们采购了一批面包,以增加能量,助力高考。

       高三的第二学期末,由于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导致老师们难以集中精力教学,学生们为了自己的前途,开始投亲靠友,寻找更好的学校。我在父亲朋友的推荐下考入并转学至大杨树一中,开始了我的第二次“留学”之旅。

     大年初六,我就带着行李踏上了前往新学校的火车。到达大杨树后,我在车站度过了漫长的夜晚。待到天亮,我便雇了一辆驴车,抵达学校。由于学校宿舍已满,为了照顾我们这些临近高考的学生,确保我们有一个相对安静的学习环境,我们几个被安排在学校的托儿所暂住。

      白天孩子们将我们的被褥当马骑,不小心就尿在了上面。夜晚,我们只能蜷缩在潮湿且散发着异味的被窝中入睡。好在那时学业压力大,睡眠总是不足,常常困倦至极,稍微忍耐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在第一个晚自习时,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并交给我一张列有众多作文题目的清单。对我说:“你的语文学习进度落后许多,必须加把劲赶上。

    ”于是,我开启了一场赶作文的“大跃进”运动。

     每天晚上十点下晚自习后,我便开始埋头写作,直至深夜十二点,教室里常常只剩下我一个人。有几次夜深人静时,打更的大爷总会来到教室外,轻敲窗户提醒道:“孩子,已经很晚了,该回去睡觉了。”每当此时,我总是指向手中的稿纸,轻轻摇头表示拒绝。他见我坚持,便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拎着热水壶,为我倒上满满一饭盆的热水。

      那一刻,我的心中充满了感激,几乎要热泪盈眶。在异乡,能感受到陌生人的关怀与帮助,是多么温暖的体验啊!

     距离高考仅剩半个月,全体同学已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

      我们几位住宿生几乎未曾脱过衣服休息,常常在教室里学习至深夜,有时只能在书桌前或椅子上短暂地“眯一会儿”,醒来后用凉水洗把脸,再到户外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提振精神,然后继续学习。

     在当时的鄂伦春旗,仅在阿里河镇设有考场,来自各个林业局和各个镇的考生都必须前往那里参加考试。

      那个时代还没有所谓的“高考专列”,也没有旅店、宾馆为我们提供住宿。我们只能住在停课学校的教室里,床铺是课桌拼接成的大通铺。因此,我们不得不背着行李,带着书包,去挤火车。由于所有考生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前往考场,所以乘坐火车的人特别多。

      为了能够挤上火车,我们不得不从车窗爬上去。幸运的是,列车员和其他旅客都表示理解,他们积极地帮助我们,确保我们能够顺利参加高考。

      我的一位同学,在高考前夕不幸患上了阑尾炎。若立即进行手术,将无法参加高考,鉴于他优异的成绩,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遗憾。然而,选择保守治疗,则意味着他需要得到精心的照护。校方经过深思熟虑,并征询了医生的意见后,决定请求医院派遣医生陪同考生前往考场,确保他能够安全应考。

     最终,这位同学成功考入了心仪的大学,没有辜负学校和医生的期望与付出。而我也顺利考上了我梦寐以求的大学,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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