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凤
我家住在库都尔镇,60年代初,来自辽宁的爸爸与来自河北的妈妈走到了一起。听妈说,初来林区时,有很多的不习惯,同时也很想家,然而她和爸爸都不识字,不会写信,经常硬着头皮求别人代写。当她踏着积雪,冒着严寒走到邮局,将邮票细心地抹上胶水,用手掌在信封上按了又压,反复摩挲,之后把带着体温的信封投进信箱时,她的内心便特别激动,一连几天都是欣喜愉悦,之后又惦记信件的行程顺利与否,继而翘首盼望回音。
8岁那年,我从一个疯丫头变成了一名小学生,斗大的字儿认识了一箩筐,于是春节前奉命在邻居姐姐的帮助下,给姥姥写信。在“大学生”的指导下竟然写了很多,内容无非嘘寒问暖,祝愿期盼和家中现状。随后又给奶奶家写了一封,想必也是错字连篇的。但我的父母尤为欣慰,因为小小信件承载的是他们对亲人日思夜想、割舍不断的深厚情谊。然而,年幼的我是理解不了这些的。此后寄往老家的信件便一律由我完成,当然,来信也是由我读给他们听。我乐此不疲地做着这些事儿,因为我已经开始领会到书信是那个时代父母和家人之间了却惦念、卸掉挂念唯一的渠道。
1992年我到牙克石上高中,时常在家与学校间奔波。我和朋友不乏信件往来,春节前彼此写信寄贺卡,我真正体会那种“走心”的思念。享受于两手持信,欣赏熟悉的墨迹、涓涓如流的倾诉、忠心挚诚的祝愿。我执笔于信纸如同跨马驰骋于宽广的草原,那并不俏丽的汉字如同泉涌般喷洒纸面。
1995年,我离家务工,由于甚是想家,便拿起纸笔写信,却写下了满篇的谎话与些许祝愿。几度平安勿念,幕后却隐藏着一腔思念与些许的无奈。家中的弟代笔回信,写了爸妈对我的叮嘱与思念。而就在此时此刻,我终于体会到了思家时那种揪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