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爱华
一直以为父母还很年轻,直到前一阵儿和同事聊天无意间说起他们的年龄,我才猛然惊觉,他们,已经是年近古稀的老人了。
姥爷和爷爷是很好的朋友,年龄相当的爸妈是遵从父母之命结的婚。多年以后,我看到他们一脸青涩的结婚照,妈妈又粗又长的辫子垂在胸前,让我想起李春波歌里那个叫“小芳”的姑娘。
记忆里,爸妈很少吵架。工作之余,他们也爱玩扑克、打麻将,性格开朗的妈妈又做的一手好菜,我们家自然就成了亲戚朋友最爱来的地方。夏天天气好的时候,爸爸会在院子里撑上一把大伞,有客人来,他们就在屋外热热闹闹地吃饭,兴致起来还会拿着麦克风对着VCD唱卡拉OK,那种有着浓浓烟火气的日子直到现在都让我无比怀念。
妈妈有一双巧手,尤其毛衣织得又快又好,无论什么样式,她看上几眼就能第一时间织出来给我和弟弟穿在身上,妈妈手中上下翻飞的毛衣针织出来的花样让我和弟弟一直是同龄人羡慕的对象。
妈妈认为女儿娇弱,要精细着养,所以我们家是“重女轻男”的。她从小就教育小我三岁的弟弟,“你姐虽然比你大,但她是女孩子,你得让着她。”20多年后,我先有了女儿,弟弟后有了儿子,妈妈又一直给小我女儿两岁的大侄儿灌输同样的思想,一直到现在,我那个已经1.88米的大侄儿对他姐还是言听计从,小姐俩关系好得不得了。
爸妈退休后就搬来市里住了,可本该含饴弄孙、乐享天伦的爸爸身体却渐渐不好起来,后来又确诊得了帕金森病。这对于本身就有高血压和糖尿病的爸爸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出于对他身体的考虑再加上医生的建议,五年前,爸妈去了与家乡气候迥然不同的海南岛。从那时候开始,妈妈就一直一个人照顾着生活半自理的爸爸,爸爸的身体一直没有起色,走路越来越没有力气,身体也前倾的厉害,从原来的去公园遛弯到围着小区转圈再到后来的隔三差五下一趟楼,这也让我和弟弟多了好多牵挂,既着急爸爸的身体,也心疼妈妈的劳累。好在妈妈天性乐观,可爸爸的话却越来越少。为了爸爸的病,妈妈带他去沧州取过血栓(据说是祖传的医术),又买来驼奶粉每天冲给爸爸喝,其他的保健品更是数不胜数。
想着好久没见爸妈,爸爸的情况不亲眼看下也不放心,于是去年国庆假期我去了阔别四年的海南。因为爸爸的慢性病本一直在家里,这几年他的药都是我开完每个月快递过去,不巧的是爸爸常吃的那个进口药已断货好久,所以这次我带上了医生给开的新药。爸妈见了我自是喜出望外,可亲眼看到爸爸佝偻的身子还是让我分外的难过。妈妈每天晚上都要雷打不动地给爸爸熬花椒叶子泡脚,泡完就使劲给他搓,按妈妈的说法脚上的穴位最多,多刺激刺激肯定有好处。我学着妈妈的样子来给爸爸揉捏,不大会儿的功夫就满头大汗、手腕酸疼,看着若无其事的妈妈,可想而知她这几年的辛苦。
爸爸开始吃我带给他的新药,半个多月后他突然感觉走路比以前有劲多了,几天后拐棍就拿在手里不用再拄,腰也能直起来了,电视剧一般的场景就这样真实地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爸爸喜极而泣。对他来说,久违的腿能抬起来的感觉真是太好了。看着逐渐康复的爸爸,最高兴的就是妈妈。爸爸更是成了小区里的名人,大家都奇怪他怎么好得这么快,爸爸喜笑颜开地说:“我闺女来啦高兴的。”我更是特别欣慰,上天是眷顾我们的,给爸爸换新药本是无心插柳,没想到给了我们这么大一个惊喜,这一趟没有白来。
因为爸爸的身体,爸妈是在海南生活的为数不多的非“候鸟”人群,几年下来也结交了许多来自不同地方的朋友,有了朋友们的陪伴,多少会冲淡他们些许的思乡之情。每年五月前后,朋友们多数都回老家去了,而我们家的抽屉里就会多出一大把钥匙,妈妈要分别给她们家里的花草浇水,给电动车充电,还要定时地去各家开窗通风。叔叔阿姨们对妈妈这个大管家也是极为放心、交口称赞的。
我时不时地会给爸妈买点吃的、穿的,他们会一边嗔怪我乱花钱,一边又去和朋友们“炫耀”,天下父母都一样吧,在儿女这里特别容易感到满足。和爸妈视频的时候,我也会偶尔地对着镜头撒撒娇:“爸,你老伴儿又让我少吃饭呢,我用减肥吗?”爸爸每次都是慢悠悠、笑呵呵地说:“没事儿没事儿,吃吧,我姑娘一点儿都不胖。”
如今,我和弟弟都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爸妈也并肩携手从风华正茂走到了两鬓斑白,这一路上的泥泞与彩虹,欢笑和泪水,都是他们相濡以沫近半个世纪最好的见证。
愿最爱的爸妈在那个碧海蓝天、椰林婆娑的热带小岛,能一直过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生活,惬意享受生活给予的无穷乐趣,更愿父母健康,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