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涛
父亲老了,脾气变古怪了,有时的行为就像个孩子。前不久,因为一件小事他就对我发了脾气,+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父亲有一辆骑了九年的电瓶车,我准备给他换一辆新的。理由很简单,高龄老人骑“高龄”车,安全隐患太大。那天,我在吃晚饭时和他说起了这件事。
父亲一听就瞪起了眼:“不换,这辆车还能骑!”
我开玩笑地说:“你说不换就不换?等我有空了悄悄买回来,给你来个先斩后奏!”
“你试试看!”父亲噌地一下站起来,丢下饭碗,气呼呼地离开了饭桌。
对于父亲的脾气,我早就习以为常,心里盘算着先到网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车子,选中之后再到实体店买。可接下来几天我都很忙,没时间去买。有一天,我下班回家,看到车库里的那辆“高龄”车竟然被擦洗得焕然一新,就连那破损不堪的坐凳也换成了新的。后来我从母亲那里得知,父亲花了好几百元给车子换了坐凳、电瓶,还请人维修了刹车。“新三年,旧三年,换点零件再三年。” 父亲贪念旧物的境界竟然又提升到了新高度。
父亲对于旧物的贪恋几乎到了痴迷的地步,我家的车库里,常常堆满了他从外面捡拾回来的旧物。诸如一小段铁丝,几个螺丝钉,父亲捡这些东西回来的理由是这些东西太小,买起来不方便。然而,就连几块破木板和旧塑料桶,在他眼里也是好东西。
记得有一次,父亲竟然弄回来一个直径将近五十厘米的大花盆。我用手抱了抱,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抱起来。
于是我对他说:“这么重的东西弄回来干什么,万一弄伤了腰,我还得花钱送你上医院!”
父亲骄傲地说道:“这不没伤到腰吗?扔在垃圾堆旁边好几个星期了,也没人要,怪可惜的!”
父亲就是这样,无论多旧的东西,只要入了他的“法眼”,就会心心念念,不把它们弄回家,决不罢休。搞得我家的车库像个旧货仓库,让我停车进出都不方便。
然而,父亲对旧物的执念也并不是绝对的。他一旦发现我们身上的衣服旧了,就会让我们去买新衣服,理由是年轻人穿着打扮要体面些。而自己却吝于买新衣服,总是穿着那件袖口磨得发白的褂子,我们带他去买新衣,就会遭到他的拒绝。他说:“我一个退休老头穿得那么光鲜给谁看?”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这是父亲常挂在嘴边的话。我知道父亲年轻的时候受够了穷、吃够了苦,所以也就能理解他节约成瘾的心理。我更知道,父亲这种对人对己的双重标准,完全是出于父母对子女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