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A+ 大 2017年夏末之际,应大兴安岭文友的邀请,我和呼伦贝尔市的几位作家文友来到绰尔林业局造访做客,有幸一睹绰尔的真容,感受到了大兴安岭深处的幽美。
两条路线颠簸崎岖、荒莽原始、曲径通幽。
绰尔林业局是牙克石最南端的一个林业局,其局机关住在塔尔气镇。牙克石市设有十多个镇,塔尔气镇是距离城区最远的镇。从牙克石市区至塔尔气有两条路径:一条是沿铁路线翻越大兴安岭顶经博克图镇的沟口村,进入“沟里”越过大片森林到达塔尔气镇;另一条是经乌奴尔镇,穿越更加荒野的森林方可抵达。无论走哪条路,都得穿越茂密荒莽的原始森林,曲径通幽,仿佛开启了对大兴安岭深处的探寻。
途经沟口村通往塔尔气的公路原本只有铁路。公路是有铁路以后,人们沿着铁路就近取材用砂石铺就而成的,十分简陋,凹凸不平,行走起来颠簸不堪。大兴安岭的铁路大抵都是上世纪初由俄国人修建的。十九世纪末俄国人为了实现吞并大兴安岭森林等资源争霸远东的意图,与清政府签订修建中东铁路的密约。大兴安岭大部分铁路都是这一时期修建的,牙克石市区至博克图的铁路就是这一时期建成的,属东清铁路的一部分(滨洲线)。从博克图镇的沟口村至塔尔气镇的铁路名为博林铁路,始建于1925年,直至上世纪40年代才竣工。线路自滨洲线上的沟口村岔出,向西南方向延伸,沿绰尔河左岸至终点站塔尔气镇。一般铁路的终点站名称与线路名称是对应相符的,如哈尔滨至满洲里的铁路名为“滨洲铁路”或“滨洲线”,而博林铁路是一条终点站名称与线路名称不符的线路。在这条线路上,还有一段超大坡道被铁路爱好者所熟知———石门子站外的“中国铁路第一坡”。坡度达到42.5,在国铁线路中,没有比它再陡的坡了,全长125公里。
如果说大兴安岭的森林催生了牙克石的文明,那么镶嵌在“沟里”的铁路成就了牙克石的辉煌。在牙克石几乎所有的镇子都设有铁路、驻在着林业局,这是牙克石镇子最大特色之一。牙克石市及所辖的镇子都是先有铁路、林业局、后有城镇政府。林业、铁路与镇政府形成“三套马车”。绰尔林业局就住在塔尔气镇,塔尔气镇又是博林铁路的终点站。正因如此牙克石的镇子往往有很多名称,如“绰源”与“绰尔”这两个名字,总不免让人混淆,名字本来的意义和功能就是为了区分,而在牙克石有很多名字,让人混淆,看了这些名字,不用说外地人,就是本地人也懵。什么“林城宾馆”“牙克石宾馆”,国有林管理局办的是“牙克石宾馆”,牙克石政府办的是“林城宾馆”,管理局本来应该对应“林城”,地方政府本来应该对应“牙克石”才顺,可是恰恰相反弄得人们总是找错位置。绰源镇与塔尔气镇是邻近的两个镇子,绰源林业局设在绰源镇,绰尔林业局设在塔尔气镇,现在绰源镇又更名为“绰河源镇”。真是的不把人搞晕了才怪呢!绰尔林业局虽然设在塔尔气,而绰尔林业局上世纪五十年代成立时塔尔气镇政府尚未存在,也不存在“塔尔气”这个称谓。看来要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还真得搞清楚这段历史沿革。现在塔尔气镇和绰河源镇原属绰尔镇辖区,1985年由绰尔镇行政区域划出一部分为塔尔气镇,剩余部分仍称为绰尔镇,直到1987年改称梨子山镇,1996年又将梨子山镇改为绰源镇,2010年绰源镇又改称绰河源镇。早在1948年绰尔地区就成立了嘎查政府,隶属布特哈旗即现在的扎兰屯市,1950年命名为博林区政府,隶属于喜桂图旗即今天的牙克石市。这样看来,为什么叫博林铁路,为什么林业人称塔尔气镇为“绰尔”也就了然自明了,而在这之前博林铁路建成以后,由于博林铁路全长125公里,因此人们又称塔气尔镇为“125”。这些都是林业、铁路和地方政府不统一、各自为政所致,是“三套马车”留下的历史烙印。博林铁路通往“博林区”原本是对应顺畅的,但“博林区”改名为“绰尔”后,铁路直至今日也并未跟着更名,仍称“博林线”;而这个时期成立的绰尔林业局对应“绰尔”也本来是顺畅的,但独立出“塔尔气”后,直到今日住在塔尔气镇的林业局仍称“绰尔”,不管镇名怎样变更,无论是铁路,还是林业仍沿用初名,直至今日也没有随着镇的行政名改动而变更其名。这样看来,把今天的塔尔气镇说成“绰尔”“绰尔镇”或把今天绰尔林业局说成是昔日的绰尔林业局,并不准确,是要加上引号的,因为昔日的绰尔镇包括今天的绰河源镇,而绰河源镇尚且驻在着与绰尔林业局平级别的绰源林业局。
不知从何时起人们把牙克石深处林区一线的镇子及谷地称为“沟里”。正像北京的“大栅栏”听起来特顺耳但写出来土得令人难以接受。牙克石是诞生在大兴安岭森林中的城市,牙克石的各个镇子则是为了采伐森林而诞生在沿着大兴安岭山脉谷地中的,大兴安岭人把这条谷地称为“沟里”。其实最早称谓“沟里”的正是过了博克图镇的沟口村往南至塔尔气镇一带大兴安岭谷地。后来人们把北线牙克石市区至伊图里河镇直至根河市一带的大兴安岭谷地也称为沟里,现在已泛指大兴安岭广大林区。如果把大兴安岭比作林海,那么牙克石市区就是这海洋中的巨大的航母。而一座座镇子和一道道铁路则是安装固定在这条“沟里”的中途岛和生命线。如果把大兴安岭山脉比作人的脊梁,那么山脉脚下的谷地就是人脊梁沟。这座座镇子都安扎在山谷中,犹如排列在脊梁沟上。有高山定会有深谷,深谷中必定会有溪流,牙克石的所有镇子都是建立在溪水之畔的谷地上的。整个溪流在大兴安岭山脉的脚下流淌,把一座座镇子穿梭起来,这长长的溪流流淌的长长谷地———“沟里”,而这些镇子就镶嵌在这条沟里。塔尔气镇处在这条沟的最南端,是牙克石市最南部的城镇,也是隐藏在大兴安岭密林深处最遥远最幽深中的镇子,这里有着大片森林,由于处在最南端,树木格外茂盛,物种也相对多了起来。若不是奔着林子,这里是绝对不会有人烟的,无论是火车还是公路到了这里就戛然而止,成了断头路。致使这里幽深宁静,原始纯然,除了这里的林业人,其他人是很少能到这里的。最初把铁路修到这里就是为了把木材运出。森林生长在大兴安岭的山脉上,一座座镇子则搭建在谷地中。从最北的伊图里河镇到牙克石市区再从市区到塔尔气镇一条铁路就这样与牙克石人的生活融为一体,然而这一切都是奔着森林来的。而今森林已不可采伐,铁路也开始萎缩,客运也由过去天天有车次,变成了每周一、二次。我们为什么不把列车变为旅游列车呢?有历史就会有风景,有文化就会有旅游,文化是旅游之魂。大兴安岭旅游文化是厚重的,伴随而生的铁路文化也是无与伦比的。铁路的安全指数是最高的,且大兴安岭地区路况大部分都不好,发挥铁路的优势,把铁路文化与森林文化结合起来,定能挖掘出大兴安岭地区独具特色的旅游资源,使其发扬光大。
途经乌奴尔通往塔尔气原本也是无路的,而今的这条是当年伐木工人从原始森林中伐出来的往外运输木材的路。所谓的运材路,不过是在原始森林中开辟出的土路,平整夯实后,运送木材的路,由于原始森林中富含腐殖质又潮湿,这样的道路在夏季往往是泥水聚集、松软不堪不可行走,只有到了冬季冻实了才可通行使用。
我们走的正是这条路,这是一条原运材路改造而成的,道路十分狭窄,几年前还是自然土路,夏季泥泞塌陷根本走不了车,只有到了冬季冻实后才能通车。而今在此基础上修了条略宽些,勉强通过两辆汽车的混凝土路,然而由于太偏僻,维修起来难度特别大,新建的路才四、五年已残破不堪了。我们就是沿着这条路前往“绰尔”的。沿着301国道过了乌奴尔镇,斜刺进入该路,走了大半个下午竟然见不到一个人、一辆车,更见不到一处人家,手机也一点信号没有。只见森林间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和各种花草,公路两旁的树木拥夹着道路,使道路淹没在森林的海洋中,油菜花随着山峦的起伏,平滑无痕,充斥着整个林间,仿佛天生就这样,并非人类播种。此刻世界,静得令人感到失真,恍惚梦境。行驶在这样的路上,不由令人联想到了昔日,伐木工人运送木材的景象,大兴安岭的冬天,在零下40度,呵气成霜,滴水成冰。穿着羊皮袄,戴着狗皮帽子的司机师傅早出晚归,在运材路上,往来穿梭,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默默工作着……
而今世界经济高速发展、日新月异,人们已厌倦了都市里的高楼林立和声声汽笛;越来越难以忍受弥漫在空中的浓重雾霾; 在周而复始的工作中承受着太多的压力; 现在甩下浑身束缚,打点起行囊,去远离都市的荒野处,在丛林中聆听鸟鸣虫叫,呼吸清新氧气,用泉水冲洗污浊,让野物激发内心深处的天性与大自然来一场最亲密地接触,是何等惬意的事情。走在这样幽深的路上,使人充满了“绰尔”那幽美景致的向往。(未完待续) □李强
林海日报社主办林海日报国内统一刊号:CN15-0074林海日报官方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