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岭回吟 ———内蒙古大兴安岭林区开发建设70周年抒怀
1
风从北方吹来;
从中国正北方吹来;
从莽莽苍苍的深处吹来———
她不停地吹着,像一位长者诉说着久远而新鲜的故事……
2
整整一天的时间,从牙克石到加格达奇,从林城到林城。
绿皮火车穿过大兴安岭腹地,像时光回放,浮动着七十年的斑驳记忆;
像象征之梭,过渡着过去和未来的艳丽虹桥。
阵雨来去,忽阴忽晴。
两条银色的钢轨绵延不绝的思绪,一闪、一闪……
3
原林、育林、爱林———
三个紧密相连的小站像路标,像索引,像林区开发史的三段式,串联起昨天今天和未来;岭北、岭顶、岭南———
又是三个高低起伏的小站如阶梯,如隐喻,如大兴安岭开发成长的三级跳,从坎坷沧桑到反思反哺,到生态生息的提升……
4
一座伐木人雕塑屹立林旁,像浓缩的山峰。
狗皮帽子、翻毛皮祆裹满风雪;眉际扫落白毛霜晨;
喊山号子、开山斧、弯把锯震颤着原始森林;
“爬山虎”、“斯康尼亚”震颤着牛套子、马爬犁、运材路上冻僵的星光———震颤着地窨子、板夹泥简易房中的回响;
也震颤着一根根曾经脆弱的理性神经……
5
一截齐腰的伐根正在走向腐朽———
连同“大跃进”斧锯的声嘶力竭,躲不开“文革”滥砍盗伐的殃及,那一个个疯狂的晨昏……
它的身旁有一株幼苗挂满露珠,像昨日滴滴悲催的泪;它的背景是一片又一片的人工林,把反思和行动挺拔成新生的力量!
6
还记得“天保工程”覆盖的日子吗?
还记得全面停止天然林商业性采伐的历史时刻吗?
朵朵祥云记得;缕缕清风记得,辽阔的松嫩平原记得———
2000年12月1日,过伐的森林开始了伸腰舒气;
2015年4月1日,斧锯成为历史,绿色蔓延河山……
7
之后我曾再次走进森林———
枝条左牵右拽,像有说不尽的葳蕤话题;
一条小河第一次这样清晰地镜鉴云姿树影;
两只小野鸭正在一次次练习沉潜、羽浮……
我一次次在心底为它们惜惜祝福;绿色、共生的词语已飞出书本,在风里,在鸟鸣,在母鹿悠闲的散步中……
8
是的,林场悄悄消失了,但日益围拢过来的森林永远记得曾经;
曾经喧腾的贮木场贮满了寂寞的空旷,但那一株株柳兰却将荣耀穿成了一串串粉红的记忆。
车流人往化作了轻风中的蝶舞蜂飞;而看不见的是不经意间的绿荫滋长,负氧离子争相沁脾蔓延!
9
多起来的是堵卡站,把心中疏忽的火魔紧紧捆缚;
让绿色的家当倍加珍疼;多起来的还有林间步道,纳四面八方的游人徜徉其间———
谁人不涌动一片憧憬的诗情?
谁人不是大自然宠爱的宁馨儿?
10
听,摩托车“哒哒”的响声,正奏响最动人的乐章:
满坡的山货———白皙皙的蘑菇、蓝盈盈的笃斯越桔、红艳艳的牙格达……
正悬满大岭的馈赠和勤劳的诱惑;
看,一畦畦的木耳园正长满一轮轮致富的希冀;
她更谛听着大生态赳赳步履、踏实跫音……
11
列车铿锵。
两个山里姑娘正在津津有味地“直播”着近日“新闻”:
珍稀的飞龙鸟经常落在院子里觅食,像熟识的不速之客;
一只黑熊带着两个小熊在街边闲逛,像散步在自己的家园……
人类退了一步,迈向了文明新高地;
兽禽进了一步,寻回了原始旧时光。
12
夕阳多情地一抹———
山峦、桦林、松梢……多么鲜亮地勾勒;
岚雾、林径、流水……多少明闪的音符……
哦,此刻夕阳正悄悄滑向大森林幽深的梦境,去孕育明朝更绚丽的霞霓;
而与人类共生的和谐之梦正第一次日臻佳期……
13
云朵来来去去,飘向远方,播洒福祉。
河水蜿蜒缱绻,流向大海,循环浩瀚。
高高的大兴安岭上,我的情思跨越了森林的门槛,在偌大、和谐的村庄栖落;
密密的次生林里,新生的林区正拔节着葱茏的希望,也拔节着人类期冀的明天!
( 殷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