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建明                                         

 会心的微笑

   “新盖的房，沥青的路，屋里有了燃气和暖气，林场职工住上了楼，越看心里越亮堂”。这句歌词表达了林场职工搬离棚户区，迁入国家统一建设并分配的保障性安居住房时的喜悦心情。

   随着林场职工迁入镇区和城市，生活质量得到了显著提升，幸福感也随之增加。曾经尘土飞扬、坑洼不平、泥泞难行的土路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平坦的柏油马路和硬化的水泥地面。现在，人们再也不必担心走路时深一脚浅一脚，步履蹒跚。 

   由于是整体搬迁，同一个社区中熟人众多，闲暇时间也有所增加，自然而然地创造了串门聚会和走亲访友的机会。此外，日常生活中接触的人群也变得更加广泛，社交活动日益频繁。 

   一天我和几位老朋友坐在前往镇中心的公交车上，欣赏着沿途不常见的风景。我们谈笑风生：“瑞雪兆丰年。”

   远处，清雪车“轰隆隆”地来回作业，清理着街道上的积雪。火车站的广场上，几位艺术家正精心制作雪雕。面对着眼前的冰雪世界，老友们感慨不已。

  “这下子出门再也不用担心滑倒了。”

  “没错，也不必一大早就冻得鼻涕直流地去生炉子了。”

  “确实，也不用在大雪纷飞时去搬运柴火了。”

  “是啊，连上厕所也不用忍受刺骨的寒冷了。”

  “再也不用担心停电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突然间发现，这漫天飞舞的雪花和银装素裹的景象是如此令人向往，美丽动人，宛如仙境，晶莹剔透。

  转眼间，春节即将来临。在远处的贸易市场中，小商小贩们为了吸引顾客，不时地燃放着五彩缤纷的烟花和鞭炮。

  厨房里，老伴儿絮絮叨叨地开始数落我：“退休了，一天到晚无所事事，整天赖在家里，哪儿都不愿意去。你倒是帮我想想，还有什么东西没买。明天陪我去超市逛逛吧。儿子要带女朋友回来，怎么也得弄得体面些。”

  我感到有些不耐烦，便回怼她：“唠叨什么，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算现去买也来得及。你就别瞎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儿子前几天告诉我，寒假时，他的女朋友可能会来家里，顺便去滑雪。他还说，女朋友听我讲了林场的故事后，也想亲自去看看。

  听到儿子的话，我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几天，我哪儿也没去，一边盘算着如何庆祝这个新年，好好款待未来的儿媳妇。一边计划着为这两个孩子安排合适的路线和行程。

  儿子的女朋友来自苏南，对大山的神秘和林海雪原的传说充满了向往。他们已经约定：一毕业就来林区工作，共同开创一番事业。

  现在家里宽敞多了，一切都方便，可以多准备几桌宴席。我计划着，邀请林场的老邻居锤子叔、呔叔和侉子叔，汽车队的老领导于队长、张师傅和贲师傅，还有蔡叔叔和袁叔叔。同时，也叫上我以前分管的几个科室的科长。恰好，哈尔滨的小青大哥一家一直嚷嚷着要回来看看，一并邀请他们，好好地聚一聚，享受欢乐时光。

  我心中早有打算：挎子叔擅长烹饪，锤子叔和呔叔家中有各种山珍海味。至于蔡、袁两位，他们擅长组织，能够营造活跃的氛围。孩子们和小青大哥一家去林场，正好由挎子叔和呔叔负责接待，其他家庭则可以一同驾车前往------计划已经安排得井井有条，接下来就是尽快执行。至于日期，就定在小年那天。 

  我将计划说给老伴，她笑得合不拢嘴：“你这‘老家伙’，脑袋真灵光啊！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害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赶紧给‘挎子叔’打电话，让他来定菜谱，我们好去采购。还得提前打扫屋子------走，我们现在就去买灯笼。”

  小年那天，老伴早早地叫醒两个孩子，让他们下楼放鞭炮。吃过饺子后，让未来的儿媳妇回屋休息，我们三口开始摆桌，洗水果，准备花生和瓜子。

  一会儿，‘挎子叔’就到了，见面后和孩子们打过招呼，便一头扎进了厨房。蔡叔叔和袁叔叔是一起来的，进屋后便忙着挂灯笼，布置彩灯，接电线。一边干活一边互相调侃：“看你缠的胶布，‘连汤狗不捞’的。”

  “你干啥都‘毛愣三光’的，看看你布的线，‘离了歪斜’的，还好意思说我。”

  他们正斗嘴时，突然听到有人“咚咚”地踢门，开门一看，锤子叔提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喊人下去帮忙搬东西。过了一会儿，‘呔儿叔’去高速路口接回了小青大哥一家。一进门，他们便惊叹：“真是没想到，鸟枪换炮了，颠覆了我们的认知，都变成城里人了。”

  至此，老林场的朋友们都到齐了。

  婶婶们忙着择菜、切墩。剁柳蒿芽儿，发猴头儿，洗蘑菇，扒兔皮儿，泡黄花菜，泡柳根干儿，串鹿肉串，忙得不可开交。

  厨房里炒勺飞舞，油锅噼啪作响，炊烟袅袅。‘挎子叔’更是煎炒烹炸，炖煮焖烧，十八般武艺尽显，忙得满头大汗，脚不沾地。

  下午四点多，其他客人也陆续到齐，客厅里张灯结彩，楼下鞭炮声声，大家互相谦让，纷纷落座，正式开宴。

  大家让我致祝酒词，我觉得应该让于队长先说几句。于队长推辞不过，站了起来，举起酒杯，满怀激动地说：“这么多人，特别是三代人一起过年，已经很难得了。没想到以前只能梦想的事情，现在都变成了现实。住上了楼房，开上了自己的小轿车。以前像邢局长那样的大学生寥若晨星，现在，孩子们很多都能考上大学。真是赶上了好时代。祝两个孩子幸福、快乐。”

  随后，我也说了许多感谢和祝福的话，并给大家拜了早年。

  酒桌上的气氛越来越热烈，“你方唱罢我登场”，两个孩子分别敬酒给各位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并急切地向以前的老邻居们打听林场的往事，计划着如何回林场体验前辈们的奋斗历程。

  说到这，蔡叔叔和袁叔叔酒兴正浓，话匣子打开了，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

  “孩子们，要去林场，我和老蔡陪你们，保证你们玩得开心。”

  “别听老袁吹牛，现在去林场，想找过去的地方和玩意儿，确实不容易。不过，我老蔡经常上山，这事儿还得靠我。”

  大家哄笑后，纷纷附和：“确实如此，现在变化太大了。”

  于是七嘴八舌，喋喋不休地聊了起来。

  “现在的管护站，哪还有帐篷和地火龙。都是活动板房，烧的是电暖气。”

  “没错，检查站和瞭望塔也都通了电，通了网，防火养护公路四通八达，做饭都用上了电磁炉和微波炉。”

  “是啊，防火期巡逻都骑上了摩托。没路的地方都装了监控摄像头，还有红外相机，实现了数字化联网，还配备了无人机，加上卫星监测，所有情况在防火办指挥室的大屏幕上一目了然。随时掌握各地动态，及时做出决策。再也不用那么被动、辛苦了。”

  正当大家聊得兴起，没完没了时，防火办的毕主任拍了几下巴掌，站起来说：“各位，别扯太远了，还是说说怎么满足孩子们的愿望吧。”

  大家这才停下话头，随声附和：“对，对，说说正事儿吧。”

  局旅游办的尤主任说：“孩子们可以先去博物馆参观一下，了解鄂伦春和阿里河的发展历史。然后再参观局史展厅，看看林业局的开发建设史，先做做功课，为后续的参观考察打下基础。滑雪的事儿我来负责。”

 ‘挎子叔’和‘呔儿叔’异口同声地说：“吃住我们包了。我们那儿干净暖和，应有尽有。另外，最好大家来我们这儿过年，让两个孩子和小青兄弟一家体验一下过去的年味儿。咱们老哥们也再热闹热闹。”

  转眼间，已经深夜了，去林场的事宜基本敲定。桌子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客人们陆续离开。

  安排小青大哥一家休息后，我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窗户前，望着渐渐远去的车影，看着整齐明亮的路灯，面对着满镇星罗棋布，璀璨夺目的万家灯火，真是心潮澎湃，感慨万千，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我们曾经饱受煎熬，也饱尝艰难困苦。我们又是幸运的，我们亲历了林区的开发建设历程。我们又见证了新林区历史性蜕变和华丽转身的进程。回头看着两个孩子，他们还在笔记本上查阅着英文资料。我欣慰地笑了：把新林区交给年轻的一代，我放心了，明天的大兴安岭林区一定会更好。